可是醉花女趁着他手中空杯又注满了酒,含笑说:“难道方将军有轻视我不是亲王正配,小看我还是嫌我有不美的名声,或者是不肯赏脸?”
方献廷听了这话深感不安了,想了想:“这醉花女虽是亲王一个玩物,但她在亲王面前一旦胡言却能坏我大事,如不好好待她……”想到此,感到不能得罪她,只得将酒喝下,在咽下酒时仿佛苦不可挡地咳嗽起来,因为他已看见王子吴世璠对他瞥了一眼,这一眼之神色仿佛与之勾结而神会心领之意了;这完全不是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让醉花女与吴世璠分开,永远分开。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向吴三桂走去,以敬酒祝寿之意……
吴三桂见醉花女又向众将在敬酒,仿佛忘了这尚之信和耿精忠二人了,感到有些轻薄这二位王爷了,正在没办法时见方献廷来,忙喜气洋洋的样子,一手将他的手握住,轻轻捏了捏,朝身边二王方向使了眼色,一边说:“方爱卿来的正好,孤能有今天,你的功最大……”
方献廷却害怕不敢领承,忙说:“大王洪福才有我们今天的安乐。醉妃娘娘说的不错,大清天下有大王,百姓才安乐,我们才安乐。所以普天之下谁不赞颂亲王。老臣虽有些微微薄功又算得了什么,就是有些微功也是亲王的胆略才智所建。老臣老啦!不中用了,不中用了,若是老臣一旦不幸,还有殿内坐的各位将军文臣,他们的略谋要胜过我十分,不愁千秋大业无人……”
虽然后面几句话极轻,吴三桂还是听着了,沉吟了一会儿,他认为这话不是出自方献廷的谦虚和客套,以他知道的习惯,方献廷从不对他说客套的话,是不是近几个月来有什么让方献廷不满?哦,对了,方献廷是对醉花女一事而有成见吧?既是这样,吴三桂也很不满方献廷,不知是什么时候对方献廷看不惯了,吴三桂也明白方献廷对他忠心。总之,他方献廷对醉花女不好,我吴三桂也会对他不好的。而且,平日里醉花女还常常告诉他民间的传说,说老百姓对方献廷赞美,对吴三桂就不怎么样;因为天下人都知道绞杀历帝时,方献廷劝亲王不要这样,可是亲王偏不听……
吴三桂心中虽恼,但怕在敬酒的事上得罪尚之信和耿精忠,有求于方献廷出来圆场一下,所以说:“方爱卿可是来与靖南王和贤侄来说事的吧?”
方献廷一下明白过来,知道醉花女敬酒丢下了二王一将和几大手握重兵的贵客,亲王急着要他来回场了:“嘿嘿,你亲王这个时候还得要用我了吧!”于是口舌一舔嘴唇,笑对尚之信和耿精忠说:“喂喂……孙将军你和二位王爷极相好,你们都来评评,这位醉花娘娘如何?”
尚之信见醉花女丢下他不敬酒而去敬那些文武大臣,心中早就不耐烦了,说:“什么话,快话!”
方献廷朝尚之信一揖到地,说:“醉花娘娘说怕你……”
尚之信睁圆了双眼一会儿瞪着孙廷龄,一会儿盯着耿精忠,一会儿又望着吴三桂,好一会儿伸开双手问:“怕我什么?怕我什么嘛!难道我生的丑吓了醉花娘娘?”
方献廷忙摇手轻说:“刚才醉花小姐来敬我的酒,悄声之中问了一句:方大人,我虽不是亲王原配,可也是亲王的人,为什么奴家在向平南王施礼时,他连话都不肯与我说,不说免礼平身,这就瞧不起我了。所以我一个奴卑也不敢再去敬王爷等贵人的酒了,如果再去,那些贵客会感到奴卑不配的……”
这时,耿精忠也想起来了,指着他点了点头,孙廷龄也笑着点头,尚之信双眼又睁大了,仿佛想起来了,拍着额说:“对,对,是我少礼,是我少礼,那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因为他还没承接父亲的王位,所以不便用平身之语,这会儿醉花女说他不肯说“平身”“免礼”其实是把他当王爷了,因而心中反而高兴了,连忙说:“我去向醉花娘娘赔个不是……”刚起身又被耿精忠拉住:“不必,等下醉花娘娘劝酒回到亲王身边时,你和我都叫醉花娘娘再唱唱跳跳,捧她一捧,自然没事!”
方献廷本要离开他们而去,见耿精忠说要捧一捧醉花女,心里又高兴了,因为这种语气不是对一个位尊的娘娘而言,而是对一般的歌妓舞妓的看待。这么说,耿精忠只把醉花女当作亲王身边一名妓了。他感到找到了知心同音的人了,他向他们劝起酒来,以便借话向耿精忠等人说穿醉花女的身世,以便与耿精忠和尚之信等人来劝说亲王吴三桂。
这时,醉花女已敬了右侧所有客人的酒,见左侧是吴世璠为首,正要迎上去。吴世璠这时很矛盾;这么多的人在坐,亲王爷爷在坐,弄不好怕自己失策招来非言非语,见醉花女望他而来,忙起身离席,借故吩咐宫女如何做事。醉花女忙迎了过去,轻声说:“你别装了,你只装给你爷爷看,装给众人看。不过,你的心思我明白,等下我要猜谜,我送你两个字给你,你就什么都明白了!”说着也不敬左侧之客的酒,却回到了吴三桂身边,说:“启奏大王,左侧多是自家人,大王的晚辈,不知我该不该去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