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献廷喘着气飞奔而来,他的后面跟着一大群禁兵。方献廷一边跑一边喊:“亲王爷,启奏亲王爷,刀下留人,留人!”当他来到殿楼不见红毛,只见吴三桂抱着哭啼的醉花女时,已明白红毛跳水而逃,这才放心地改口说:“亲王刀下留人,这不关醉花娘娘之事,醉花娘娘无辜无罪……”
醉花女见来了方献廷,心中明白方献廷一定是前来保护红毛的,感到这里的事情复杂,一时不能说出其中的原因让吴三桂相信,只得装出伤心痛哭:“大王,我差点活不成了,我被洋鬼红毛拖来拖去,我受人欺侮了。我白白有了你这位大英雄,大王爷了,却让人跑到你的家中来调戏你的妻妾了……”
吴三桂虽然又气又恨,但还是拥抱醉花女哄着:“美人,别哭,别哭坏了身子……”
醉花女目光哀怒地注视吴三桂,又瞟了瞟方献廷,心里暗说:"要败吴三桂必须要败了这方献廷!"故意试探地说:“大王,主教说他是被放进来的,是大王你吧?大王摇头表示没有,那么主教又是谁放进来的?我住在这太别宫四面都有人守着,他主教都可以来,我还能受到你的保护吗?”
吴三桂因嫉恨使面色惨白,他多皱的脸没有表情,是因气恨而使之呆板,他不停地摇头。
醉花女又哭了:“我已是大王的人了,连大王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我还有什么意思活着,活着也是被人欺侮的呀!大王呀!你为了我应该把红毛杀死!”
方献廷因得知去南岳衡山的步辇内并没有吴三桂,知道大事不妙,忙请出吴三桂的得力侄儿吴应麒和来洞庭湖请示吴三桂旨意的贵州提督李本深赶来太别宫,这时他听了醉花女的话用眼暗示门外的吴应麒和李本深一边对长沙守将说:“听到没有,你们二将军去教堂捉拿红毛主教,只捉拿红毛主教!”
吴应麒和李本深在殿楼门外都看到方献廷在使眼色,明白地点了点头,但没有动,长沙守将并不明白其中原由,他只忠于吴三桂,见吴三桂沉默不言,知道这是默认允许,他讨好地大声说:“启奏亲王,末将这就去!”
吴应麒与李本深见长沙守将这么说,只得跟了他出去,就在太别宫点起一队卫兵直扑教堂。几天的时间赶到衡阳,可是教堂除了神父和董哲西就没有其他的人,更不知道红毛在哪儿。他们本来就明白方献廷的意思,只不过是大造兴势去教堂捉拿人,其目的只是给王爷挽回面子,并不想消灭红毛。这样又回到太别宫复旨交令。
吴三桂感到面子也挽回来了,捉拿红毛也只是让醉花女消消气,真杀红毛的心是没有的,因为他明白军师十分渴望红毛的洋枪洋炮,所以这个时候只得哄哄几天闷闷不乐的醉花女:“美人,你放心,这红毛走不掉的,到时候捉住了他,我让你亲自动手杀了他……走,去花园散散步,消消气,孤这些天什么事都不去做,只陪陪美人。”
醉花女只得依了,心中却疑虑重重:“难道红毛真的逃走?红毛是不是畏罪逃走他乡了?不过,我还得试试,过十天八天后,我还得用他所说的风筝试试看!”一连几天吴三桂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五华山的事他不闻不问,也没有人来打扰他,这样又过了半个月。
这天,风和日丽,醉花女在宫中闹起来:“大王,好闷的日子呀!这么多天了,将我关在宫中,我快闷出病来了!”
吴三桂哈哈笑着:“美人,不是孤也陪着你在这儿吗?好好,你感到烦,孤陪你到后阁楼台去观洞庭湖风水!”说着扶着醉花女来到临湖阁楼。
洞庭水就在脚下,只见岸边丛丛芦苇,遍遍青荷,绿柳深处雾岚浮游。这使吴三桂不禁叫起好来:“好,好风光,在此操练水兵……”他感到这是军事上的事,不必与醉花女说,所以就收了口。
醉花女怎不明白他的心事,有意将利害说出,也就望着洞庭湖向吴三桂说:“大王,这洞庭湖和长江怎么这么平静,以往长江和洞庭湖每在春讯之时却是浩浩荡荡,浊浪泛滥,奔腾呼啸。此时湖水,却水静如银,悠悠荡着柔沙倒也悠闲自得……哎哟,大王,您瞧那一片沙地开阔明朗,那些渔夫走在那沙滩上,一行行浅浅的脚行……令人看了真有味。”
吴三桂笑容顿开,手搭凉蓬遮住照人的阳光,说:“孤在童年之时,也爱在沙滩上玩,抓一把沙烂丢上天堂,让沙雨淋在自己的头上和脖上里……唉,岁月不饶人呀!我老啦!老啦!”
醉花女挨坐他身边,深情地说:“大王,岁月如流水,人生恩恩怨怨何时了结;所谓江山易得,知心难求,这后半生我与你同过,你也可以免除寂寞和孤独。过去我常为我的何公馆,为我失去的财产而伤心,现在,我也想通了,我不再为哀悲所苦;我要用我的真情洗去你一生劳累,我想借你英雄的胆来壮我渺小的心。从此,我不再感绝望、惶惧、惊恐过活了。”
吴三桂心中充满柔情,他说:“醉花,我与你真如水乳相融,不可分割了。孤自遇了你后真想安乐长卧,对茫茫如洪泽的世事已无争了。醉花,孤垂暮的日子里也就离不开你了!”说着拥抱醉花女在怀,亲了几口。
醉花女面呈带笑,心中却羞愧层懑,忆起的创伤,恨的流下泪来。
吴三桂见她流泪只得宽慰问:“美人,又是哪儿不舒服了?别自叹自怜了,孤答应你,决不离开你半步,与你形影相吊……好,好,我知道你心中闷,你说,你我也出去到沙滩上玩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