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女笑说:“对,三万六千两银子就会搬运过来了,我爹已去取银子了,请各位稍等!”
守着何公馆后门的一员大将来到方献廷前悄声几句后,方献廷哈哈大笑了,对醉花女说:“不用等了,何老板又回来了,其实他根本出不了城门,也无法将田地卖掉!”
红毛这下忙抓过账单,又看了一下算盘,接着又“呀哈”起来:“果然差欠三万六千两!”他又冲到醉花女面前用手不停地敲击着那账单说:“还差欠三万六千两,这三万六千两在哪儿?契据所写不差分文的,如此大的三万六千两正可以让我封你十个何公馆了。银子在哪儿?快交上来!不然,我可要封你一切家产了!”
醉花女镇定地推开他的手:“主教,请耐心一点……”
红毛叫喊着:“还耐什么心,你的交款时间已过,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再说,三万六千两的数目大着呢,你总不能让我们空等着吧!”
醉花女知道靠人外出卖什么换银的希望已没有了,只得从怀中取出手帕打开,朝红毛一递,说:“这里有价值十万的钻石珠宝,就低价三万六千两吧!”
仿佛醉花女递过来的不得珠宝而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使红毛叫着后退了,他瞪着醉花女手帕中闪闪发光的首饰慌乱了,一下跌在太师椅内,如瘫痪一样使手和脸上的肌肉又抽搐起来,那可怕的痉挛使他丧失了理智,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呶呶……”
方献廷吃惊使的眼珠快速转动着,他一把抓过双方签订的契约看了起来。之后,他又在堂内急急匆匆地踱起步来。然后,他仰着头却又紧闭着眼睛,他在问自己:“价值十万的珠宝也是钱呀?不,我不认账,我说不值十万,而只值十两碎银的假货。这就会逼使醉花女要拿珠宝出去当换银子,如果在当铺换了银子来,此事就遭了。对,应该吩咐人出去告诉王子少殿主,让王子少殿主派兵守住城内各个当铺,不让醉花女当换了银子!”想罢后,对身后兵士悄语几句,见兵士出动了,这才将双方的契据摆在醉花女面前:“请醉花小姐再看一看双方的契据吧!”之后又在红毛耳边悄声细语。
醉花女将契据一推,说:“不必看什么契据了,银子和珠宝都在这里,我们双方交协完毕,请教主写好收条将钱带走。我何公馆还有许多生意和家务要处理,就不留各位了!”
红毛将手中契据一举,说:“契约所写不收货物只收钱,这首饰似钱又不能算钱,我不知怎么定价!”
醉花女说:“这就奇了,谁说首饰不是钱?我的首饰价值十万两银子只算三万六千两,这还让你沾了大光了!”
红毛说:“不错,你首饰也许值几个钱,它还是商品却不能作钱来议。你说值十万,我看只值三百两碎钱,它是根据双方议价而定的!”
何老板生气了:“胡说,这些珠宝都是我从广州所买,值十万是货真价实的!”
红毛对他恼烦地挥手,说:“别说了,你的珠宝值十万或值百万总还是市场上的货,我与你契约上写的明白,我只收现金不收货的。只要是货就会有议价,我只承认这些首饰值三百两,一两不多给了!”
方献廷摇头摆脑说:“丰收年的谷子只有几个小钱一升的,可是在饿死人的荒年,一两谷子却值千万金。在要一口粮救人的时候,这些珠宝换我一口饭吃,我还不会干的。”
醉花女已经明白方献廷的用意了,对爹说:“你别与他们争论了,你在这儿陪着他们,我去当铺去当换银子!”
红毛说:“去吧,我再等你一会儿,过了下午五点钟,我什么话也不会跟你们多说,到时候封你家产!”
方献廷朝几个兵士挥挥手:“你们几个跟醉花小姐去,时间一到就叫她回来清账!”
醉花女怀抱着珠宝出门,急急忙忙奔向一家大当铺,进了当铺看见内站一个武士,醉花女不认识这是王子吴世璠的护卫,此时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将珠宝朝柜台上一放:“掌柜,请当换十万银子!”
掌柜拿起首饰看了一眼:“假货,只值一百五十两!”
醉花女瞪大眼睛,说:“掌柜莫非眼花了,这红红黄黄,闪闪烁烁的;绿的是玉,白的是珠,钻石之物应有尽有,怎么是假货?”
掌柜却笑了,眼睛闪着讥讽的光,说:“给价一百五十两还是看在小姐美丽的面孔上呢。其实,这堆废物送给我,我也不敢要的!”说着和那武士哈哈大笑。
醉花女虽然气愤,也不便说些什么,只得怀抱首饰又走,她隐隐约约听到从当铺里发出一阵一阵叽笑声。当她走进第二家大当铺时,里面正是王子吴世璠。
吴世璠见她来了,与掌柜互相交换了一下眼光。
醉花女知道不必再进去了,只得又转身,当她到了门前时,门已关了。醉花女不由哭了:“天啦!难道,我一步一步是走进了陆长子的圈套中了……”
红毛胜利了,他的计划打倒了岳州、潭州、衡州三城所有的老板,他得到了这些财产。更主要的是得到了何公馆那些房屋,那些店铺。
红毛酷爱中国的文物,听说全江南各城大老板中就数何公馆文物多,因为何公馆以前却是一个土司窝,继承了数百年之久,后来有了何老板的爷爷这个汉人女婿,也是个通文博古的人,所以文物收藏又增添不小。红毛决定要在何公馆内欣赏这些文物,以便作一番清理。
他在何公馆各个书房搜寻时无意弄开了醉花女为贺金声准备的书房。那书房曾经是贺金声住过。当这间书房被弄开时,红毛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具有文化象征和年代的大肚花瓶,他高兴地叫了起来:“洪武年间的货色,我是见过的,这正是朱元璋的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