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阿保甲顿时咧起嘴:“大隋已经不是十几年前圣人可汗驯服突厥狗的时候啦!目前中土正爆发战乱,现任的大隋皇帝逃到万里外的江南,他连王庭都不敢回,哪里敢与突厥开战?”
圣人可汗是隋文帝杨坚,在草原素有威望,等到杨坚之子杨广时,这种威望已经荡然无存。
靺鞨铁弗由点头附和:“两年前大隋皇帝北巡长城,被始毕带兵围困,他们已经较量过一次,大隋皇帝不是始毕对手,咱们要自己想办法。”
回纥菩萨浓眉一竖:“想什么办法?难道你们打算继续接受始毕的勒索?”
阿保甲与铁弗由齐齐摊了摊手,不接受又能怎么办?
倘若他们胆敢不交贡品,不让突厥人勒索压榨,顷刻间就要被突厥骑兵碾成粉碎。
整片漠北草原全是突厥人的地盘。
他们在这些地盘上放牧,就必须按照人口向突厥进贡,以牛羊粮食与刀箭兵器为贡品,这也是充当税收。
话说回来,突厥人真是因为雪灾到了山穷水尽,才向草原诸部勒索贡品吗?绝对不是!
虽然今年下雪较早,却远没有形成天灾,突厥王庭又毗邻中土,随时可以从北境刘武周与梁师都处调集粮食,他们可以轻松度过这个冬天。
但大草原自有生存的规则,常年都在打杀人和抢掠的消耗战。
突厥逼迫契丹、靺鞨、回纥上交牛羊马匹,可以达到减丁效果,削弱这些部落的势力,让这些部落无法成长起来,不能威胁突厥的统治地位。
这才是突厥索要贡品的真正原因。
如果契丹、靺鞨、回纥胆敢拒绝突厥,那么突厥就会立即发兵,破坏这些部落的栖息环境。
如此一来,突厥就会越来越强,其它诸部则会越来越弱。
阿保甲、铁弗由与菩萨全都清楚突厥人的险恶用心,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们三部加起来,也不是突厥人的对手。
如果他们不反抗,仍旧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可一旦他们敢反抗,可能等不到明年开春,他们就要永久消失在大草原上。
回纥菩萨年轻气盛,又提了一个建议:“明天早晨,旭日东升之时,始毕要给我们举办送行宴会,咱们不如联兵一处……”
他向阿保甲与铁弗由作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契丹阿保甲立即打断他:“此事万万不可!且不说我们诸部兵马少了突厥数倍,仅仅始毕身边的武尊毕玄,就不是我们能够击败的存在,我们打到全军覆灭,恐怕也伤不到始毕一根头发,反而事后会带给我们部落灭顶之灾!”
‘武尊’毕玄是当今大草原上的第一高手,也是无敌的代名词,威慑诸部数十年,至今仍旧被诸部顶礼膜拜,敬若天神。
契丹阿保甲担心回纥菩萨会做出无法挽回的冲动之举,突然起身告辞。
靺鞨铁弗由见阿保甲离开,不禁向菩萨深叹一声:“咱们诸部无法团结起来,也只能继续向突厥进贡了!”
菩萨阴沉起脸,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营帐。
黄四喜听完三人的谈话,决定暂时潜伏,等到明天早晨突厥举办的送行宴会上,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刺始毕可汗。
他先越过塔布河道,潜入右岸的突厥营区,擒拿始毕可汗的一名护卫,然后易容伪装,混入了始毕可汗的精锐部队金狼军之中,耐心等待明晨到来。
数个时辰后。
天色尚未亮起,突厥兵马就开始动员起来,搭建宽阔营帐,摆置宴席桌椅。
等到破晓时分,右岸支起一座十余丈宽长的帐篷,帐外是上万名全副武装的金狼军。
东岸数十个小部落的酋长们,早早赶来帐外,契丹阿保甲、回纥菩萨、靺鞨铁弗由全都赫然在列,待吃完这一场送行宴,大家就可以分道扬镳、各回各部啦。
酋长们耐心等了大半时辰。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由于大雪没有停止,始毕可汗在暖和的毡包内多睡了一会儿,这才姗姗来迟。
他端坐在帐篷内上首的长桌时,先捂嘴打了一个哈欠,显得悠闲之极。
他身后傲然卓立着一位体魄完美、身躯雄伟的中年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