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暗自皱眉。
因为在武安侯府内,他并未展开剑道神意,却没想到大先生不请自来。
“林中客,你这样闯进来,便是你儒门的礼数?”玄鉴道人语气不留情面。
“玄鉴师叔见谅,”大先生拱了拱手,“陈逸小友刚刚回返京都府,我本不打算前来,奈何圣上和黄山道人仓促所托,我只得厚着脸皮登门拜访。”
说着,他看向陈逸道:“还望小友勿怪。”
“既是圣上和黄山道长所托,本侯自是不会责怪大先生。”陈逸平淡的说道。
他带着夏家人回返京都府,本就没打算掩藏身形,被皇城内的魏皇、黄山道人和大先生等人觉察实属正常。
只是听到大先生这般说,陈逸心中难免更加不悦。
大先生搬出魏皇和黄山道人出来,多少有几分以势压人的意味。
李轻舟同样有些不悦,但是看到陈逸开口,他便暂时作罢,便跟着安抚玄鉴道人:
“师叔祖,不妨先听一听大先生的来意?”
玄鉴道人冷着脸,哼道:“有什么话直说吧,朝堂之上的人对‘灭佛’如何安排?”
大先生心中一松,先前贸然前来的确莽撞了些。
但他也的确是受到魏皇和黄山道长所托,希望能够得知陈逸在妖庭所为,以推演北边的妖魔后续动向。
一念至此,大先生神色舒缓些许,说道:
“三位应该清楚佛门功德愿力对妖魔、邪魔的克制,那等威能是你我道、儒两家修士所不及的。”
“因而‘灭佛’并非一日之功,也不能只因为‘大空佛子’浮沉与‘极净天’的暗中谋划就直接清缴全部佛门。”
“否则定然会引起魏朝十七州府动荡,更有甚者动摇气运龙脉根本……”
玄鉴道人抬手打断道:“国龙可有衰弱?”
“这个……”
大先生面露难色,所谓的‘国龙’便是魏皇先前在施展的那条金龙,其上威能就代表了整个大魏朝的气运。
就因为如此,他不好妄议,毕竟那不仅牵扯魏皇一脉皇室宗亲,还关系到大魏朝江山稳固。
玄鉴道人见他迟疑,哼道:“我太虚道宗乃是大魏朝建朝有功之‘臣’,与你儒门一样!”
大先生面露苦笑:“道长勿怪,国龙关系重大,实在不便明说。”
不过他显然忽略了,有时候“不便明说”也代表一种答案。
至少陈逸心中清楚,促使魏皇没有下旨清理一切佛的缘由便在那条“国龙”。
气运龙脉之说,的确玄妙。
“圣上打算如何‘徐徐图之’?”
大先生看向他,语气平和的说:“圣上打算在六部之外专门成立‘佛部’,以监管天下佛门。”
“只是监管?”
“当然还会有一应规矩,孔王爷正着手布置。”
“孔王?”陈逸眼睛微眯,“他负责‘佛部’?”
孔王便是去西陆佛国取经,回返后成立大空寺的和尚,百多年前他便察觉到“大空佛子”异样,自封在天牢内。
没想到他出山后,竟没有再皈依佛门,而是成了圣上斩向佛门的一把刀。
大先生笑着点头道:“空净死后,孔王便接任了大空寺住持,圣上让他负责‘佛部’,也是为了稳住一众佛门僧人的心。”
“那老小子倒是油滑,”玄鉴道人瘪了瘪嘴,小老头般的怄气道:
“当初若不是他受人蛊惑引佛门东渡,哪儿会有如今之事?”
“时也命也,”大先生摇头叹了口气:“即便没有孔王西去,也会有其他人引佛门来到魏朝。”
陈逸、玄鉴道人和李轻舟三人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佛门东渡的背后是“极净天”的谋划。
的确如大先生所说,没有孔王西去佛国,也会是其他的国公、勋贵,乃至儒、道等宗门圣地传人。
毕竟当时“极净天”隐藏太深,暗中控制了朝堂多位大臣,并在各州府制造天灾人祸,其手段之狠绝非普通大能者可比。
“‘佛部’成立,日后十七州府的寺院、香火庵都要受到其管理,每一位僧人、女尼需进行登记,民间礼佛人士同样如此。”
“不过这段时间,守夜司和各地官府会相互配合,清理一批寺院,除掉部分礼佛人,并且要斩断世家、勋贵之中的礼佛之人。”
说着,大先生看向陈逸道:“这也是我今日前来的目的之一,陈家老夫人和陈侯大夫人皆是向佛之人。圣上希望,她们能够做出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