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若非是墨家对耀县有意思,即使他父亲花再大代价,也休想让他成为一个墨家的门徒。
这个机会是难得的,也是珍贵的。
不能因小失大。
他必须让自己的老师们看到,他是一个标准的墨家门徒,而非是一个纨绔子弟。
他生生的忍住了冲动,但他也终究只是个年轻人,因此,嘴上不免嘲讽了一句:“杀人犯的儿子,若无提携,未来能有什么前途可言?”
这时候,忽然,门外的官道上,忽然人声鼎沸。
仿佛有着数百人从远方策马而来,张愕甚至听到了锣鼓声。
于是,他顾不得张伯了,连忙出门去瞧热闹。
而此刻,整个张氏的宅院,也都被惊动。
许多男子和妇人,都连忙出门,准备看热闹了。
只有张伯,默默捡起被方才的那个堂兄丢弃到地上的木剑,继续练习起来。
“我的父亲,是个大英雄!”张伯咬着牙齿说道。
虽然,父亲的容貌,已经早已在他的记忆里模糊了。
虽然,兄弟们,伙伴们,都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
但是,在张伯心里,他的父亲,就是一个大英雄!
没有为什么。
他就是笃定如此!
对一个三岁就没见过父亲,四岁就没见过母亲,一直寄人篱下,卑微求活的少年郎而言,这是他唯一能寄托的精神依托了reads();。
一旦这个信念被打破,张伯知道,自己就要万劫不复!
舞着剑,张伯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能锻炼和磨砺自己的机会。
就像他以前偷偷的趴在族兄们上学的课堂外面,拿着树枝,在地上练习着写字一样。
张伯很清楚,他必须抓住这些难得的机会的每一秒!
然而,门外的喧哗和热闹之声却越来越大。
紧接着,张伯听到了自己的伯父在哭。
然后,族中上下,都在哭泣。
然后,张伯就看到,伯父带着全族上下的男女老少,簇拥着一个身穿绛袍,腰系绶带的官员,走了进来。
“大郎……”伯父望向自己,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慈祥:“快来见过天使!”
张伯不明所以,走过去,拜道:“小子拜见天使!”
“小郎君快快请起……”那位天使持着一支传说中的天子节牦,将张伯扶起来,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说道:“果然是忠臣义士之后,眉清目秀,可称社稷栋梁!”
然后,天使就道:“耀县张孟之子张伯及张氏族人恭迎天子诏……”
张伯的伯父立刻就拉着张伯,跪倒地上,说道:“张氏全族,恭闻陛下诏!”
“朕闻之,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诚哉斯言,自古英雄多出于草莽,而忠臣义士,起于闾里,耀县张氏子孟,直面匈奴酋长,痛斥其非,坦然赴死,表我大汉四世之英雄于匈奴之前,扬我诸夏君子之风,朕甚敬焉!其追封义士张孟曰:勇安君,赐食邑三百户,立祀树碑,使河如带,泰山若厉,子孙后代,永永奉祀纪念!张孟子伯,亦嗣勇安君之爵,擢为骑郎,随侍朕左右,以褒忠臣义士,使天下明知朕志!”那位天使将诏书念完,然后,就对张家全族道:“请起来吧!”
他低下身子,扶起张伯,对他道:“吾乃尚书令汲黯,勇安君,你可愿入我门下?”
张伯咬着牙齿,眼睛红彤彤的。
他虽然不是很听得懂这位天使宣读的诏书。
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死了。
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他抬起头,看着汲黯的模样,问道:“我父亲,是个大英雄吗?”
“嗯!”汲黯点点头,正色的告诉他:“你父亲不仅仅是个大英雄,他还是个大豪杰,天下英雄如此之多,吾生平能佩服的人却很少,尔父绝对是其中之一!”
如今,当初武州塞发生的事情,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被朝臣们广为所知。
武州塞的那些刑徒、赘婿和平民的所作所为,让几乎所有的列侯大臣,都自惭形秽。
“勇安君,你可愿入我门下?”汲黯再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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