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立于战场之上的宗延黎,手持长刀满身的血污,迎着敌军何等惊惧恐慌的双眼,取下自己脸上的面甲,手背擦过嘴角留下一抹红色的血渍,那在他们口中‘貌若女子’的宗延黎,在此刻以绝对的实力告诉他们。
她从无畏惧。
玉面阎罗,杀神临世。
人的言语总是如此多变,转眼间便叫宗延黎击碎了那些谣言,此后宗延黎一再亲战,负伤不知几何,杀敌不知其数,直至斩首阚石彻底灭了鲁国之威。
这一路她走的极其艰辛,而今她无需走上那样的路,因为她身边自有人在倾尽所有为她所谋。
“将军安心,有我等相护,自不会让将军背负污名。”公孙璞认真对着宗延黎俯身拜道。
“如此,也好。”宗延黎微微顿住,抿唇一笑应下了。
公孙璞这才起身告辞,已是准备回去写评案了。
却如公孙璞所猜测的一样,翼天干和卑恩斯二人在详细询问了阚石,以及其部下之后,经过多番猜测和比对,愈发觉得那与闻年同在一处的定不是什么乌桓公主,而就是宗延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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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宗延黎在外始终戴着一张青铜鬼面,遮挡去了自己的面容,原来竟是女子吗?
翼天干自觉得有了重大发现,但是又不太敢确定,毕竟只是阚石的一面之词,如何证明真假?
卑恩斯身边的谋将出了主意,有时候有些事并不需要论证,只需要传扬言说而已,真的能说成假的,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听说了吗,咱们军中似有位女将?”各大城镇之中酒楼茶肆,逐渐出现了些许声音。
“什么女将?”
“咱大乾哪有女人为将的……”
不知是哪里传出的言论,竟开始对宗延黎评头论足,有鼻子有眼的描述出了宗延黎的样貌,甚至还有画像流出。
从一开始的说宗延黎貌若女子,到后面不知哪里弄来的‘铁证’直言宗延黎就是女子的事实。
公孙璞听闻这等消息只道是果然如此,当下不疾不徐的展开推翻反击,其中最多的便是提及宗延黎杀敌为战之数,提及宗延黎从平南营一路走至高位,与兄弟们同吃同住等等。
力压之下那些个流言蜚语并未见什么太大水花,裴良甚至一展笔墨,亲自为宗延黎画了一幅画像。
那高骑在黑色战马之上的宗延黎,满身肃杀之气,长刀黑甲宛若杀神!
观其画像的那一刻,似是连她的面容都被模糊了,所看到的只有为将之风采。
霍文启呕心沥血为宗延黎写下传记,送往说书评书之处。
帐中蒙奇和龙飞光等人齐聚一堂,瞧着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公孙璞几人,各个熬夜苦战为宗延黎正名,宛若出征之将,笔墨之下就是他们眼中的战场。
口诛笔伐亦是刀光剑影,挥洒的墨汁宛若殷红的血渍,他们从来不是旁人口中的‘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眼见着外头那些针对宗延黎所贬低之话语逐渐消弭,随着公孙璞几人赞颂之下,宗延黎的形象一再高涨,那玉面阎罗的笑称似也无端的流传了出去,转眼间竟惹得诸多女儿家好奇,宗延黎生的究竟是如何好看才能令敌军妒恨不惜泼这等脏水?
公孙璞几人好似打赢了胜仗的将军得胜而归,满脸皆是笑颜,矜持又骄傲的站在宗延黎面前道:“我等幸不辱命。”
保下了将军名节啊!
宗延黎端看着几人,略微扬眉眼底有几分难言的复杂之色,抬眼得见满帐将士,立于面前的公孙璞和裴良,站在左右两侧的龙飞哥和蒙奇,还有那靠后些许的沙昊乾和白修筠等人。
那众多望来的眼,无端的让宗延黎想到了前世,她孤身一人端坐军帐之中,无数次咬着牙低眉将身上的绷带缠绕的紧一点,再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