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最终,老鼠身躯彻底炸开。
童子低下头看了一眼,意犹未尽。
相较而言,这次不是走江,且收拾的还是这种不入流的角色,故而功德不高。
不过,童子抬起头看向空中后,发现了另一个新气象,或者叫趋势。
那少年,是想要在这里立道场,竖门庭。
民俗传承有着极强的地域性,每个地区都有着各自的传统特色,人有人的地盘,神也有神的香火范围。
童子开始在心里思量:要是能在这里建一座官将首庙就好了。
可很快,这一念头就被童子摒弃。
一是祂不敢和那少年开这口。
二是就算立下一座官将首庙,把那些个也都请过来,自己还是排最末尾,岂不是自己辛辛苦苦,又为了别人做嫁衣?
忽然间,童子心里又生出了一个念头。
不立官将首庙,那能不能在那少年的道场里,单独立一个自己?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大不了,自己出来单干!
竖瞳消失,童子离开。
林书友站在原地,先前童子的想法,身为被附身的乩童,他是能“听见”的,或者说,这本就是童子以这种方式,特意告诉他的。
“这……”
林书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自己下次回去时,该怎么和爷爷与师父他们说?
难不成直接告诉他们,
白鹤童子大人想跳槽?
……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
深夜,这栋高中教学楼,每一层的卫生间里,水龙头全部自己打开。
阴萌坐在天台上,手里拿着一包椒盐花生,正一颗一颗地往嘴里丢。
李大爷会主动给小远哥买很多零嘴,但小远哥平时基本不吃。
润生和谭文彬,平时也没吃零食的习惯。
怕过期,这些最后都落入了阴萌嘴里。
之前在海河大学的店里,她的嘴巴也是没闲过。
弄得陆壹,为了好报账,每次进货时都得提前额外分出一部分,来充当阴萌的零嘴损耗。
身为川渝人,对生活的热爱那是刻在骨子里,能吃苦的同时,也更舍得吃。
大部分工地厂子里,下班开饭时,伙食最好的往往是来自川渝的工友。
所以,阴萌来南通后,一直觉得这里生活没多大意思,刻板且不热闹。
入夜后,除了学校和工厂还亮着灯,你想在市区里找个成规模的夜宵街都很难。
因此,压抑久了,也会压抑出问题。
阴萌早早地就来到这所学校等着了,此时是夜里十一点,学生刚下晚自习离开教学楼,教室里的灯和路灯也都全部关闭,陷入了冷清。
而脏东西,就已迫不及待地开始吸收起这新鲜的怨气。
前不久,应该还跳楼了几个,更是让这里的风水格局变得十分紧绷诡异。
快点吧,快点吧。
阴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她包里带的零嘴已经快吃完了,总不能拿压缩饼干打牙祭吧?
终于,身下的这间厕所里,灯泡开始忽明忽暗,一道漆黑的身影正在逐步成型。
一个男学生,此时又跑回了教学楼,他怀里揣着一封情书,打算趁着这会儿没人时,塞进心仪女同学的书桌里。
再压抑的教学氛围,也很难完全压制住那颗青春躁动的心。
塞好情书后,男学生准备顺便去厕所方便一下。
他刚靠近厕所,就瞧见一道湿漉漉穿着校服的身影从厕所里走出,正一脸狞笑地看着他。
“下来陪我……下来陪我……下来陪我……”
“啊!!!”
男学生吓得发出尖叫,然后身子一挺,“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噗……”
阴萌忍不住把嘴里的花生吐出。
你好歹再叫叫喊喊,或者撒腿跑一跑、逃一逃,一个照面就被吓晕过去了,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早恋个屁!
但不管怎么着,她也不能看着那男生成为那怨鬼的第一个祭品。
小远哥早早地掐算好了坐标位置,就是为了让这些进来的邪祟,一桩孽都来不及做。
皮鞭甩出,身形吊挂荡了下去,中途再将皮鞭抽出重新捆绑,阴萌以一种极其灵巧的方式,落在了男同学身前。
经历了两次严重中毒未死的她,身体力道上没什么变化,但敏捷轻巧上,却有了极为清晰的进步。
身穿着校服的怨鬼看见阴萌,举着双手,向她移动而来。
怨鬼的双脚没有动,但它身上不断有液体流淌,像是在滑行。
“你可算是出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阴萌举起手,学着小远哥的习惯,打了一记响指。
“啪!”
没反应。
再打一记响指,依旧没反应。
阴萌皱眉,她很不开心。
那只怨鬼继续逼近,距离阴萌只有不到三米,阴萌已感受到那森然的寒气。
阴萌放弃响指,抬头,看向走廊上方。
怨鬼继续前进,看都没看,它能感受到,上方没人。
确实没人,但有一只虫。
阴萌喊道:“放毒!”
蛊虫口器快速对撞,分泌出带腐蚀性的毒素,这点毒素剂量很小,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它只是快速沿着上方粘贴好的瓶瓶罐罐爬动。
罐子封口处贴着密封薄膜,腐蚀性蛊毒将其破开后,一个个事先厕所门口处布置好的毒罐罐全部开启,如同雨帘一般,落在了下方怨鬼身上。
刹那间,刺耳的惨叫声传出。
这怨鬼双臂举起,极为痛苦,身上不断鼓胀出脓疱,脓包大到一定程度后又自行破开。
原本它的形象就很恐怖了,可好歹学生服一穿,至少有个人样,现在彻底成了一团肉瘤。
阴萌将晕倒的男学生拉拽离开,去了角落。
蛊虫沿着上方,快速爬行,跟上去后撒开触手,落到下方阴萌的肩膀处。
“啪!”
肉瘤炸开,溅射出一大滩脓液。
见反应得差不多了,阴萌走了出来,取出一罐高毒性同时挥发性很强的毒液,向四周挥洒。
以毒攻毒,彻底把这里残留的毒素给中和反应掉。
做完这些后,阴萌拍了拍手。
再次抬头,看了看上方贴着的密密麻麻的小罐子。
她在思考,有没有一种能把大量不同毒素汇聚到一起且能保证其稳定状态的方法?
要是能搞定,自己以后出门时背包利用率就能大大提升,至少能多装很多的零嘴。
这值得一试。
但阴萌怀疑,他们可能不会同意自己在家里试验这个。
……
一头死倒,从水井里爬出。
这是一具女性死倒,身上残留着民国时期的衣服,像是旗袍。
这口井,位于一座养老院内部,周围楼内房间里,住着很多老人。
邪祟的等级不同,其所选择的残害汲取对象也不同。
老人身上血气衰败,远远比不上年轻人,但养老院里接二连三死人,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她可以细水长流,且不会过分惊动冥冥之中的上方。
她在继续前进,身后留下一道道湿润粘稠的脚印。
其目光,更是在不断逡巡,寻找今晚的目标。
“咳咳……咳咳……”
二楼一个房间里,有一个老人开始咳嗽。
她走向楼梯,准备上楼,她认为这是餐食对她的呼应。
忽然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
年轻,精壮,血气澎湃!
她眼里流露出贪婪,原本的计划在强烈的勾引面前,直接失效。
她要他,她要将其吸干!
她扑了上去。
与她一同扑上去的,还有她的影子。
她的影子先一步,将男人控制住,她张开嘴,直奔男人的胸膛。
此时的她,已经在期待那一口血热滚烫入喉的感觉了。
可就在这时,男人伸出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她眼里出现惊诧,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影子没办法束缚住他!
润生将她提了起来,对其仔细观察。
这种死倒,当初自己和爷爷一起应对时,会很棘手,十分麻烦,得冒着有去无回的风险。
但现在,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
几乎是本能的,润生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单独行动,小远和萌萌不在身边。
他可以不用遮掩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
小远帮自己镇压的,是体内的邪煞之气,但本能源自于灵魂,无法被剥离。
他吃饭时,依旧需要点香。
如果,顿顿能吃她,就好了。
女人脸上,浮现出惊恐,因为她感受到了,在自己把他当作食物时,他也把自己当作了食物。
润生将她提回到了井边,没急着下口。
因为小远在他的地图上,画了两个圈。
女人不断地挣扎,企图挣脱,可润生的手如同精铁钳子,将其死死扣住。
见另一头死倒还没出来,润生只得转过身,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井口。
这时,井口里探出一道新的身影,是一个身穿着棕色西服的男人,不过和女人一样,身上的衣服早已残破不堪。
男人张开嘴,向润生后背扑去。
润生后背气门开启,让男人没办法靠近。
下一刻,润生抽出早上刚打磨过的黄河铲,一个横削,男人的脑袋就脱离了脖子,滚落在地。
“咔嚓!”
紧接着,润生捏断了女人的脖子。
两头死倒开始消散,不消多时,就会化作一滩液体。
润生咽了口唾沫,走到这两具尸体面前,蹲下。
这时候,得趁凉。
润生低下头,张开嘴,可刚准备咬下去时,一股强烈的排斥感自心底传来。
“怎么回事……”
润生无法理解。
他再次低下头,想要张嘴,换做以往,在这一时刻,他会感到无比满足与愉悦,可再来一次的结果,依旧是无比强烈的恶心。
就像是平时吃饭时,自己没点香,明明很饿,也很想吃,可刚要放进嘴里,就会无比排斥。
润生没办法,只得将这两具正在消解的死倒拖拽起来,离开了这座养老院,寻了个荒凉的位置,将它们丢了进去。
它们俩还在继续消解,那不断升腾的黑气,放在以前,那就是热腾腾的米肉香味。
润生依旧能感觉到饿,他还是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