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捞尸人 纯洁滴小龙 8129 字 2天前

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将思维锻炼下放。

傍晚,谭文彬先把他的剧本拿给了李追远看,他应该已经琢磨很久了,写起来一气呵成。

“可以,很不错,就这么走。”

晚上,阴萌和林书友也交来了他们的剧本,李追远看了后说道:

“没必要扮演‘情侣’,戏加得太过了。”李追远摇摇头,“你们做个删减吧,可以把平日里你们的相处模式矛盾特征,进行放大,不要留太多剧情上的痛脚。”

阴萌和林书友面面相觑,显然还没理解深入。

“来来来,我来帮你们一起改。”谭文彬搂过二人肩膀,开始帮他们出谋划策。

等到深夜时,第二版剧本就改好了。

李追远接过来看了,有些担心地说道:

“没问题,但希望你们演完后,不要影响以后团结。”

……

第二天的三四节课,李追远照常去朱教授的课上等待。

他原本以为朱教授不会来上课,但他来了。

对他来说,保持原本的生活节奏,有助于营造出一种生活模式依旧的感觉。

朱教授先对坐在教室角落里的李追远笑了笑,然后开始讲课。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和疲惫,但他讲课的内容,依旧充满条理与理性。

上完课后,朱教授走到李追远身边,与少年聊了会儿天。

聊完后,他就走了。

李追远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外。

不一会儿,润生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饭盒。

李追远打开饭盒,里头是润生亲手做的两个菜,盖在米饭上。

“润生哥,你吃了么?”

“肯定先吃咧,要不然我得提着桶过来,不好看。”

“他们都走了么?”

“嗯,彬彬出去了,萌萌和阿友也出去了。”

“那等我吃完了,我也该去找我的第三条线了。”

“第三条线,是去哪里?”虽然润生这次没戏份,但他也是把方案和剧本都看了的。

“去找朱教授。”

“刚刚这里不是朱教授的课么。”

“是他的课,我是故意等到现在的,他来找我谈和我去主动找他谈,性质不一样。”

葬礼第一天,坐在水晶棺旁,朱教授说出朱奶奶籍贯时,李追远心里就有些紧张,他不希望朱教授接下来说出朱奶奶在老家有什么遗愿。

因为他要的不是江水推动,而是自己的主动。

葬礼第二天,李追远也没对朱教授提起朱奶奶老家的事,今天上午的课,包括课后二人的聊天,李追远也没提,当然,朱教授也没提。

这是为了确认,这次没有江水在里头作用。

现在确认完毕,该自己主动去挖掘了。

李追远吃好了饭,把饭盒盖起,说道:“润生哥,我们走。”

润生笑了笑,他知道,小远是故意叫他来的,是怕自己刚受伤回来,这次又没事做,会情绪低落,所以早上特意喊自己带饭过来说是要一起行动。

但只是去朱教授家的话,哪里需要自己跟着?

小远,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小远,当他在你面前时,他会很热情、体贴,注意一切细节,但你要是不在他身边,他的世界里,仿佛就一下子完全没有你了。

润生是见过那晚少年接了妈妈电话后,蹲在小溪边手攥燃香的画面。

他像是在从泥沼里一点一点地往上爬,而自己,已经习惯了站在他的身前。

李追远来到朱教授家时,朱教授正在吃饭。

他就炒了一个菜,端着饭碗,坐在妻子的遗像前,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

李追远的到来让朱教授有些意外,因为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为什么不在教室里说?

“小远,你吃了么?”

“我吃过了朱教授。”

李追远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来,开始和朱教授慢慢聊着天。

聊着聊着,少年就将话题主动转向:“张家界是个多美的地方,朱奶奶就没想过回老家看看?”

“是想过,但一来她老家早就没人了,二来我们之前工作也忙,等退休后,她的身体就渐渐不好了。”

“那朱奶奶,应该会心里有遗憾吧,我听说,人走后,灵魂会飘回自己的故乡看看。”

朱教授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点点头。

生怕朱教授决定要自己去,李追远赶忙再次开口:

“朱教授,我有个亲人最近在朱奶奶老家那儿工作,他刚打电话让我去看看他,我已准备和学校请假去那里。

我打算,带一幅朱奶奶书房里画的那张故乡村居图,再带一张朱奶奶的照片,去她老家,帮她完成心愿。”

“你的亲人?”朱教授一脸担心地问道,“是什么亲人,小远,你年纪还小,这年头除了直系亲属以外,一些亲戚也是得……”

李追远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我妈。”

“哦,那就好,那就好。”朱教授舒了口气,他担心少年被人骗了,这样的孩子要是被拐卖了,那对社会的损失就大了。

“朱教授,我去书房拿画了?”

“那就,谢谢你了,小远,其实,我刚刚听了你的话,是打算自己亲自走一趟的。”

“您年纪大了,而且这么多学生都期待上您的课呢。”

“确实,那就只能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别客气。”

朱奶奶的遗物也是李追远帮忙收拾的,他知道那幅画在哪里,朱教授又给李追远拿来一张朱奶奶的照片,照片也是黑白的,但里头的朱奶奶,更年轻些。

“她应该喜欢回老家时,能年轻一点的,对吧?”最后一问,朱教授是对着遗像说的。

李追远先把东西整理好,然后给朱奶奶又上了三炷香。

老人家或许心里没那么大的家乡执念,是自己给她加上了这一心愿。

她已经走了,因果牵扯不上她,但自己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利用了她。

李追远将写着谭文彬传呼机号与店里电话的纸条递给朱教授。

团队里对传呼机声音最敏感的就是谭文彬,店里的电话24小时都有人可以接听。

“这是?”

“教授,以后您有什么事或者什么头疼脑热需要去医院的,打这个电话,我们马上就到。”

“用不着这个,我身体好着呢,还有,哪能一直麻烦你们呢。”

“这是我们做学生的一片心意,请您收下。”

“好好好,我收下,谢谢你,孩子,我去把它压我书桌玻璃下面去。”

朱教授拿着纸条进了里屋。

李追远扭头看向朱奶奶的遗像,三根燃香青烟袅袅,邓陈的拍照技术又实在是过于细腻。

遗像中的朱奶奶,在白烟里,看着少年,绽放出笑容。

……

谭文彬走出校门,接下来,他要去局里找他爹地。

不过,他没像往常那样,开着店里的小皮卡出门,而是在校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按照剧本走,他现在得给自己加戏。

一上车,司机就笑道:“哟,是你呀,哈哈。”

“师傅,这么巧的么?”

“是啊,就是巧得很啊。”

这位出租车司机,就是上次谭文彬从萍聚照相馆打车去八院的司机,对方告诉自己有个龟孙出了车祸,因其也要去八院看望一位老大哥,还给自己免了车费。

金陵很大,出租车很多,这都第二次碰到了,谭文彬也就顺便看了一下对方摆在前面的工作证:刘昌平。

刘昌平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晚上要去和人看电影了。”

“有对象了?”

“八字就差一撇了。”

“恭喜恭喜。”

“还真多亏了你,要不是那天是你坐我的车去医院,我也认识不了她。”

“哦?”

“她是院里实习护士,我停车时恰好遇到了她,正好她摔倒了,我就去扶了一把,就这么认识了。”

“那是你自己的福气。”

“嘿嘿。”

谭文彬清楚,那是因为那天刘昌平没收自己的钱。

自己陪着龙王刚刚踏完一浪回来,他免费送了自己,也算是在这一浪里分到了一点点的功德。

这一点点功德,落刘昌平身上,就赐了他一条姻缘线。

这并不夸张……因为自己靠着这功德,直接增补阳寿了,再看那白鹤童子,要是功德不够丰厚,祂怎可能“忍辱负重”地吃独食?

除此之外,谭文彬在看了小远哥关于第三浪的《追远密卷》记载后,留意到小远哥把回校时坐车被“黑”的事,也写进去了。

虽未查证,但谭文彬怀疑,那位黑了小远哥车费的,就是刘昌平口中的那个“龟孙同行”。

这家伙也真是的,黑谁不好,黑刚踏浪回来的龙王车费。

直接把自己的因果,和“邪祟”挂钩,他不倒霉谁倒霉。

得益于小远哥把走江因果理解掰碎了喂,谭文彬现在对此也有自己的理解,这世上,确实存在一种“贵人”,遇到贵人,就能起运。

但前提是,你本人得心术正,心术正者得借好运,心术不正者遭遇反噬。

有了话头铺垫后,谭文彬就和刘昌平聊开了。

聊着聊着,他就把话题引入针对的哥的姐的抢劫案中。

“可不是嘛,尤其是晚上接客时,就得分外小心,一些偏远的地方,哪怕路再远,车费再高,我也是不敢去的。

而且那种晚上,几个男人一起打车的,我心里也得犯点嘀咕。

我可不想有钱挣没命花。”

“那他们不能安排女的去打车降低你们警戒心么?我听说四年前好像就有这样的一个案子,还死了一个人。”

“对对对,那事我记得,那伙人就是让女的晚上打车,到了地方后,俩男的再冲上车抢劫。

唉,那会儿我刚入这一行,知道这事儿被吓得哦,后来那个团伙被警察抓了,但好像那个女的逃走了。”

接下来,谭文彬故意引导着刘昌平,一起对那位女嫌疑犯进行抨击。

刘昌平骂得大呼过瘾,等到目的地后,还意犹未尽,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一整杯水。

谭文彬结了车费,刘昌平大气地给他抹了个零。

“哟,这怎么好意思,不一般是乘客给司机小费的么?”

“说真的,小兄弟,你哪天要是开个店,专门陪人聊天,我觉得也有人愿意花钱找你就为了唠嗑。”

“哈哈哈。”谭文彬笑着下了车,走入警局,来到自己亲爹办公室门口,敲了敲。

“进。”

谭文彬整理了一下衣服,联想到先前的刘昌平,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家亲爹一直是分润最多的那个。

我都还没啃老呢,合着老爹你一直在占儿子我的便宜?简直倒翻天罡!

谭文彬推开办公室门进去,故意没关门,而且很大声地说道:

“爸,我刚打车过来时,听到出租车师傅讲了一件事,说四年前有一个团伙……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嚣张的犯罪团伙,的哥的姐们为服务市民,为了营造好城市名片,起早贪黑,废寝忘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简直是可忍孰不能忍……

身为警局嘉奖的优秀青年,我要是有机会,一定要……

……绳之以法!”

谭文彬的声音,吸引到外头不少警察,有些老警察也在跟年轻警察科普起这起案件,当初为了抓住这个团伙,局里可是付出了不少努力,甚至让警员去假扮出租车司机。

谭云龙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开始,他在疑惑儿子又在犯什么病?

但听着听着,他的面色逐渐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好像……又要立功了。

实在是之前每次立功前,他儿子都会这样莫名其妙表演一出。

终于,谭文彬讲完了。

谭云龙把自己办公桌上的茶杯盖子打开,往桌前推了推。

谭文彬也不客气,走上前,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呼……嗝儿。”

“有什么事?”

谭文彬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走到办公桌前,小声道:“爸,昨天我在你这里复印的通缉令……”

“你刚说的,不就是其中一个么?”

“嗯,我觉得我刚说的这个案子,可以再重点查一查。”

“你有什么线索?”

“还没,但事在人为。”

“那有什么思路?”

“还没,但苍天有眼。”

谭云龙拔出一根烟,咬在嘴里。

说实话,身为警察,他不愿意把自己的思考模式,代入到这种情境下。

可问题是,有时候由不得自己,自打当初在石港派出所,那个男孩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走进来告诉谁家池塘水缸底下埋有尸体后,他的世界观就产生了一些偏差。

他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破案,让犯人绳之以法。

谭文彬从自己老子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等自己老子点完烟后,他就把嘴凑过去。

谭云龙帮他点烟,问道:“你不是戒了么?”

“嗯,戒了很多天了。”

“那多可惜,多忍忍呗。”

“没事,不可惜,天天戒。”

谭云龙无奈地叹了口气:“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谭文彬吐出口烟圈,摆摆手,这更没事,你儿子我现在阳寿都能主动做加减法。

谭云龙说道:“这个案件当时性质很恶劣,身为市民,有责任与义务,与警方配合,共同打造和谐安全的社会治安环境……”

谭文彬听得不住点头,不愧是自己亲老子,就是像自己,聪明。

谭云龙:“……如果你能找到她,发现她,要及时报警。”

“明白!”

谭文彬将烟头掐灭,挥挥手:“爸,我走了,可能近期要出个远门,你多回家陪陪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