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柔声道:“我以前不喜欢夏儿,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但后来我对他慢慢有了好感,尤其他在危难之时护卫我们全家,又帮助陛下夺取了社稷,却又全身而退,把几十万军队交给了陛下,我就知道,这孩子值得我们信赖,陛下担心管束不住他,但他不就一向如此吗?从前他在江都,后来到长安,和太子斗得你死我活,他什么时候又听过父亲的话?
他现在至少还尊重陛下,还向陛下请示,如果陛下不答应,他就会放弃?我认为不会,他肯定直接找个借口接管盐场,把盐监彻底架空,这才是他做事的风格,我很了解这孩子,他在关键时刻,绝不会含糊!”
杨广目光闪烁,一时沉默不语,萧皇后又道:“陛下担心关陇贵族会因为江南利益受损而翻脸,我倒认为不会,关陇贵族控制了天下盐利,他们失去的只是一小部分,他们最多在背后做做小动作,或者和老三翻脸,但他们绝对不会和陛下翻脸,更不能起兵造反,陛下,这其实是个机会,用江南利益来试探关陇贵族的反应,同时还可以削弱关陇贵族的实力,可谓一箭双雕。”
杨广长长叹息一声,负手走到堂前,缓缓道:“朕是希望他一步一步来,步伐不要走得那么快,他入主江南才三个月,就和关陇贵族翻脸,朕担心江南会失控。”
“陛下太高看关陇贵族了,他们也是这几年才进入江南,扶持江南豪强,损害江南世家的利益,把他们从江南铲除,江南绝不会失控,何况.”
萧皇后深深吸一口气道:“他们刺杀昭儿之时,何尝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妻子的最后一句话击中了杨广的要害,想起长子的生不如死,杨广心中的仇恨也渐渐涌起。
他缓缓点点头道:“皇后说得对,这确实是个机会,用江南利益来反击关陇贵族的嚣张,他们可以做初一,朕也可以做十五。”
杨广也有决定,只给萧夏官盐,私人盐场不准他吞并,这样就不会和关陇贵族势同水火。
次日上午,天子杨广下旨,撤销朝廷在江南道的直属矿监,管理权限并入江南道总管府。
朝廷在江南道不光有江都郡的盐监,同时在庐江郡、豫章郡、临川郡等地有铜矿和铁矿,设有矿监,在丹阳郡还有铁矿冶炼所和铸钱所。
天子杨广这道旨意就是把这些矿山和冶炼所的管理权限交给江南道总管府。
但下放的只是管理权限,而不是下放利益,江南道还是要按照每年的正常产量,把铜铁和铸钱都上交给朝廷。
至于江南道会不会趁机扩大产能,把上交额度外的产量自留,这道旨意没有提及。
不过按照朝廷的法度,确实严禁地方官府擅自开矿或者铸钱。
但大隋法律同时又不禁止私人采矿,所以这里面就有一个漏洞,如果地方官府是以私人的名义采矿冶炼,朝廷就不管了。
虽然有漏洞,但钻这个空子的地方官府极少,原因很简单,官员辛辛苦苦投资开矿冶炼,眼看就要成功了,官员的任期却满了,只会白白便宜了后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