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了朱祁钰,老朱邀请张辅坐下继续喝酒。
酒杯端起的那一刻,他突然对着朱瞻基,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也端起酒杯的朱瞻基,手顿了一下,几息之后,将酒水一口而尽,起身往后宫走去。
在他身后,一个护卫还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摆着一壶酒和一道白绫。
“儿子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如今你爹也在,还有你爷爷,相信这个皇位还是你的。”
乾清宫中,也举行了一场小家宴,孙氏一脸的欢喜,不断的朱祁镇夹菜。
钱皇后照顾着儿子朱见深,但目光却是一直没有离开朱祁镇。
家人脸上都有欣喜,朱祁镇却是表情有些暗淡,机械的吃着碗里的饭。
朱祁镇也没有太多的奢求,他知道原先的历史,他和母亲犯下了太多的错。
他能留在空间里干活,还是老朱和二叔等人看在一脉相连的份上,让他一直工作下去赎自己的罪过。
可他的母亲不行,对方不是皇室成员,父亲又对母亲产生了厌恶。
如果是在土木堡之变前,母亲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然而这一年的内斗,让大明险些破碎,其主要原因就是他母亲。
“怎么了?心情不好,是不是你爹说你了。”
见儿子只是吃饭不吭声,孙氏放下了筷子,关心的问了一句。
“那份诏书你应该知道是真的,你能认出那是我的笔迹。”
朱祁镇也放下了筷子,目光直直的看着母亲。
孙氏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散,面对朱祁镇的目光,她平静的点了点头。
“没错,在拿出来那一刻,我就认出是你的笔迹,但我必须说那是假的。”
“我为了你斗了一辈子,我付出了整个一生,我不允许到最后,我的努力,我的付出,变成一场黄粱一梦。”
“你一甩手倒是简单,那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朱祁钰继承了皇位,我还有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会有好下场吗?”
“自古被剥夺储君位置的太子,有几个活下去的?”
朱祁镇沉默了,端起碗继续吃饭,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镇儿,你告诉为娘,你在那边到底有什么地位,能不能保下为娘奋斗一辈子的一切。”
“他不能。”
朱祁镇还没有回答,门外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回应。
听到这个声音,孙氏激动的站了起来,看向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影。
可等对方走进来,看到对方护卫手中托盘端的东西,孙氏脸上的惊喜变成了惊恐。
过了许久,她才平复下来,愤怒的看着走过来的那个人,突然凄凉一笑。
“好一个无情帝王家,好一个冷酷无情的明宣宗!”
半晌之后,朱瞻基从屋中走了出来。
带着妻子孩子默默跪在门口的朱祁镇,向着朱瞻基磕了一头,随即起身踉跄的走入了其中。
“娘…”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在身后响起,正往外走的朱瞻基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天空的明月,一声轻叹幽幽道:“自作孽不可活,但愿你也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