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常态,千百年来的政治斗争中,就如同阳光照常升起一样,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所谓树倒猢狲散,本来就不外如是。但是潘元绍之所以成为与吕珍分庭抗礼的军方第二巨头,自然有其过人之处,这一点就在于潘元绍即使处于如此不利的环境下,他的身边依然有一些将领忠心耿耿,还有就是潘家自己在起事之后,潘家数百名家将投军,其中不少已经位列偏将、千户等要职。
拜访潘府的人络绎不绝,但是潘元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就等着张士诚的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绫了此一生。这些将领急在心中,却又无计可施。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现在潘元绍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让他们如何帮首领渡过此次劫数。
潘元绍见不得,这些将领逐渐聚集在潘元明的府上,希望主帅的胞弟能够建言,让潘大将军采取一些行动。
潘元明府上,昏暗的会客厅,侍女们上茶之后就被赶了出去,潘元明阴沉着脸,一双眼睛里面遍布血丝,脸上带着睡眠不足以及极度压抑的亢奋。
场面有些压抑,数十名将领都低着头,因为他们面临的抉择如同谋反,这超出了他们正常的理解底线。
只听潘元明继续解释道:“这次彭老狐狸让咱们献上投名状,只是让咱们刺杀皓哥儿的一个侍女,毕竟我还是皓哥儿姐夫的弟弟,如果真让他知道了,我再买上十个如花似玉的侍女送给他就是了。”
这时候偏将潘锦说道:“将军这段时间不关心一些八卦消息,现在那名侍女马上就要和高府的千金嫁给张二公子,我一个礼部的好友还亲自确认了这个事情,听说已经准备纳采事宜了!”
另外一名偏将说道:“这件事情一旦做下来,那就是和二公子不死不休了。”
潘元明也知道刚刚说得都是徒增安慰的话,但是要救潘元绍,这就是彭老狐狸开出来的筹码。潘家跟着张士诚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现在终于要收果子了,结果被踢出局,让他怎么能够甘心!
越想越气,只听潘元明啪的一声拍在了桌案上,怒道:“那张士诚老匹夫如此下作,当初我们潘家跟着他造反,要钱出钱,要人出人,现在可倒好,现在大树长成了,用不到我们潘家了,就要把我们潘家给铲除了吗?”
只听潘元绍旗下元字营千户王越连忙劝道:“将军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啊!”
潘元明犹自愤懑不平,但还知道轻重,于是深吸了口气,说道:“各位将军都是我大哥亲手提拔出来的,一荣俱荣,现在我们潘家有难了,希望各位能伸出一些援手,不知道各位有什么难处?”
潘锦说道:“我等聚集此处,就是与将军寻找破局之道,潘大将军与我们有再造之恩,如果能救将军,我潘锦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其他将领纷纷说道:“我等定然与将军共进退。”
潘元明看到大哥的这帮心腹在这个时候依然不离不弃,心中甚是欣慰,说道:“我准备答应彭老狐狸的条件,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让他们这帮将军去冲锋陷阵没有问题,但是让他们带人去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只见潘锦为难道:“潘将军,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说那名少女何辜,就是与二公子交恶,也是后患无穷啊!”
潘元明说道:“该想的办法我都想了,张士诚和李行素那个老狐狸直接不见我,吕珍向来和我大哥不对付,现在有分量的人只有那个彭老狐狸了。”
众人默然,这些人个个杀人如麻,杀伐果断。当然不是怜惜洛雨霜的性命,只是想到了以后与张皓不死不休,那这个彭老狐狸所提出的方案,未尝不是一个带着蜜糖的毒药了。
潘元明知道众人的担忧,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害怕谁,皓哥儿这一年的时间确实让我们刮目相看。但是毕竟雏鹰还没有成气候,现在吕小九与张皓交好,吕珍自然是站在张皓那边。世子这边的军方势力明显不足,只能依靠我等。等到世子登上王位,那皓哥儿只能是一个闲散的王爷,想活命都要看世子的脸色,咱们何惧之有?”
潘元明继续道:“皓哥儿出事之后,彭老狐狸就开始对大周票号和户部下手,拉拢了不少人手下水,但是听说皓哥儿找张士诚理论的时候,被狠狠地揍了一顿,后面连屁都没有放一个,这些天都是游手好闲,带着如花美眷看房子,这等人何惧之有?”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听得大部分的将领意动,但是也有个人将领感到不妥,其中就有老成的王越,但是现在群情激奋,只听潘锦说道:“潘将军,你就只管告诉我们做什么就行了。”
潘元明说道:“七天之后,就是护卫营的弟子选拔赛,这次规模之大,听说可以媲美上次的安彩大会,上次张皓就把洛雨霜带在身边,这次应该也是一样,那么我们的机会就来了,相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各位都是手到擒来吧!”
各位将领暗暗点了点头。
潘元明继续道:“到了比试之日,我再通知各位行动事宜,切记行动前必须完全机密,此事入得我口,听得你耳,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一旦泄露,那就万事皆休了。”
潘锦道:“潘将军请放心,我们定不辱使命。”
潘元明叹道:“等到事成之后,我们不说,相信彭老狐狸也会放出风声,说此事乃是我们所为。但是那时候无凭无据,他们岂能奈何我们?各位手中有兵有将,难道都是伸头待杀吗?”
从潘家里走出来的偏将潘一龙笑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再反他娘的,跟谁干不是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