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抠门到极致的冯慨之冯大尚书竟然会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殿中所有人都震惊太过,以至于一时间竟然忘了要如何反应。
还是萧瑾打破了沉默,对着冯慨之明知故问:“冯大人,你当真要捐出一半的家财?”
冯慨之说得义正言辞,铿锵有力:“若不是还惦记着一家老小的生活,微臣就是将身价全都捐了也没什么。如今两国对垒,稍有不慎,夏国便会步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都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哪还能计较什么小家。要是计较这些,视家国存亡、夏朝百姓与不顾,那还算是个人吗?”
张崇明嘴角抽搐了两下,像是头一天认识这个大蠢货。
是他错了,真正呆的不是王从武,而是冯慨之。
亏得前两日还特意叮嘱,让他不要被小皇帝蛊惑,亏他自己当初还答应的掷地有声,原来屁用都没有。张崇明又深深地看了萧瑾一眼,这小皇帝还有两把刷子。
事已至此,张崇明再想阻止已经晚了。可若他早知道会出现这样一幕,今儿早上一定该冯慨之这个蠢货琐死在户部!这么多年的谋划,说放弃就放弃,怎一个蠢字了得?
亏他如今站在殿中还沾沾自喜,真以为风头是那么好出的?
冯慨之如今的确有些飘飘然,说完这么一番话之后,他瞬间觉得自己比眼前所有的人都高出一大截。这样的话,你就只有他这样的人才配说了。
有一人扬言捐钱,李廷芳便也紧随其后,站出来也说要捐出大半家产。他从来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当初赈灾的时候没捐成,如今为了军费开支捐出去也是一样的,只要临淮关不破,一切都还来得及。
冯慨之一个,李廷芳一个,这俩人可都是家底殷实的。其实,就冯慨之一个将原本户部被吞进去的钱吐出来,这次的军费也就筹集一半儿了。要知道,冯张二人可是筹划了好多年,这么多年,一点一点搬空了户部,可想而知他们该攒下多厚的身家。
不过除了他们,总还得多来几个出头鸟。萧瑾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岳丈:“陈国公,你的意思呢?”
缩在旁边闷不出声的陈国公被点到名字,觉得自己晦气极了,今儿出门必定没看黄历!今日这个钱他是不出也得出了,但是一半家产实在是太肉疼了,陈国公一咬牙:“臣愿意奉上一千贯,以供出征之用。”
冯慨之讥笑:“就这?”
陈国公的脸顿时就黑了。
冯慨之越嘲讽越起劲儿:“陈国公,不是我说,您家大姑娘好歹是宫里的陈妃娘娘,如今就出这么点钱,岂不是打了陈妃娘娘的脸?好在如今圣上的后宫里头没有别的妃嫔,倘若有,随随便便拿一个出来都比您家大方,那您要让陈妃娘娘在宫里如何自处?”
“冯大人说得倒也在理。”萧瑾仍然笑呵呵,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可陈国公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豺狼虎豹一样,他心里一合计,再出了点血企图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臣愿再出五千斤粮食!”
这下总够多了吧!
萧瑾复问:“多少——?”
陈国公有了不祥的预感。
冯慨之快人快语地挤兑起来:“还能有多少?才五千斤。倘若此次出兵十万余人,往最少的算,就算一人每天半斤的粮食吧,那这五千斤还不够他们一天吃的。”
陈国公已经无法呼吸了,他脸色发白,重重改口:“一万斤粮食,臣愿再捐一万斤粮食!”
实在不能再加了,这下真的下了血本了,陈国公心口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