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被软禁在圣殿已经大半年了,就算好不容易出了圣殿去主岛逛逛,身后也寸步不离地跟着许多侍人,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这些时日一直强行忍耐,不过是为了等到大黑的消息。
得到大黑失踪的消息之后,失去了盼头的桑晚也不想再被这么软禁下去。
汀白清清楚楚地看清了桑晚眼底的怨恨,汀白怔了怔:“你在梦里对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从不会对他露出这样幽愤厌恶的眸光,会温柔地拍他的背脊哄着他不要再哭。
桑晚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是他。你们是两个人,我一直分得清楚。”
梦境里的少年只不过是汀白从前记忆的化身,良善而纯澈,并不是现在这个将人命视若草芥,阴毒残暴的圣子殿下。
桑晚同情汀白幼年的遭遇,也理解他对人类的仇恨憎恶,但也无法忘却他曾经数次想要对自己狠下杀手,始终记得他最初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说不上恨他,却也无法原谅他。
汀白一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被桑晚用如此冷言冷语地挑衅,竟然也不见丝毫生气。
听松回禀报桑晚已经这几日都不曾好好吃饭,居然屈尊降贵地用撩起衣袍蹲在她的身前,端着玉碗抬手用勺子舀满热粥,递到了桑晚的唇边:“吃。”
桑晚厌烦地偏过头:“我不吃,我不想吃,我要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汀白充耳不闻,固执地伸着勺子再度递到桑晚的嘴边:“吃。”
桑晚烦躁地用手拂落勺子连带碗碟,玉质的碗碟立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裂成无数碎片,汀白长身玉立,静静地站起来,他微蹙起眉头,像是在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胡闹。
汀白这副根本听不进去话,软硬不吃的模样让桑晚更觉得崩溃。
她不顾一切地把身侧床褥的枕头也丢了出去,直接砸中了汀白:“我说了不想和你待着,我要找大黑,我要小芬,琥珀,紫珏……就是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软和的枕头砸中汀白,他并不觉得分毫疼痛,但人类幼崽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话语却让汀白不悦地紧皱眉头。
她嘴里一直念叨着要找大黑,还有什么小芬的怪称呼便也罢了,甚至还口口声声地说要离开圣殿,只是因为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不乖的孩子,应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但是汀白却舍不得杀她。
汀白的目光逐渐变得阴鸷和诡异起来,眼底有一丝锋芒寒星飞逝划过。
这样不听话的孩子,就应该被剥皮抽筋地制成人偶,这样她再也不会胡搅蛮缠,嘴里也不会说出他不喜欢听到的字句,只会乖巧被他抱在怀里,安静地陪着他一起睡觉。
桑晚忽觉背脊一凉,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汀白的神态却已经恢复如初。
汀白思来想去,刚才无数次差一点便要动手,最终念头一转,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人偶没有任何体温,这样冰凉的死物给予不了他任何温暖,也不能再进入他的梦境,安抚他的情绪和驱散他的梦魇。
桑晚还浑然不觉自己刚刚逃过了一劫。
汀白皱紧了眉头,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你很在乎那个叫秋箐的女人,如果你再这般胡闹下去,以后就不要再和她见面了。”
桑晚瞳孔一震,身侧垂着的手指登时握紧。
汀白这般直接的威胁,并不警告着再也不让她见秋箐,更是把秋箐的性命安危系在她的身上。
很快有侍人端着托盘上的各种膳食鱼贯而入,汀白夹了块桑晚喜欢吃的话梅排骨递到她的嘴巴,桑晚沉默地张开嘴,味同嚼蜡地吞下。
她的余光偷瞄向了汀白的耳坠,心底一个没有把握的计划正在偷偷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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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眼见圣子殿下待你这样好,我也就放心了。”秋箐坐在桑晚的身侧,眼看周围的侍人恭敬地捧来各种珍贵的小食和茶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秋箐抚了抚胸口:“托小晚的福,圣子将我调进了圣殿做事,这在以前是我想都不敢想的殊荣呢。”
桑晚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却碍于周围的眼线不能多说什么,甚至连提醒秋箐两句都找不到机会,只能露出一个僵硬的假笑。
“小晚,你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呢?是给圣子殿下治疗太过劳累的缘故么?若是哪里不舒服,定要告诉姐姐。”秋箐发觉到桑晚的反常,眼含担忧地询问道。
但秋箐却丝毫未曾怀疑过汀白的用意险恶,毕竟汀白生为高高在上的圣子殿下,被羽族众人崇敬憧憬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到他们犹如高岭之花的圣子其实是个不讲道理的疯批。
桑晚岔开了话题:“别光挂念着我,我上次用异能检测到你身体的经脉处有些暗伤,都是去年因我被惩处才留下的,可惜我现在的等阶还不高,只能用魔力舒缓。”
秋箐摇了摇头,拉住幼崽的小手温和道:“这些伤不打紧,多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在万蛇坑没出事才让我松了口气,我时常觉得是我把你带进羽族才害了你……”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桑晚正要开口权威,却被一道男声打断:“刚才进了圣殿便在长廊处看见了你,今日天气不错,在庭院里晒晒太阳也是极好的。”
桑晚撇撇嘴,抬眸果然看见了那只熟悉的花孔雀,不得不说他一袭华贵的长袍,长发被金冠竖起,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倒是极容易诓骗小姑娘。
桑晚冷哼一声,不待见地偏过头,根本没有起身,秋箐却是急急地站起来行礼:“参见陛下。”
蓟苍浅笑着挥了挥手,眼珠子黏在容貌清丽的秋箐的身上挪不开了:“这位是……”
秋箐柔柔一笑,不卑不亢地介绍着自己,眼见两人很快相谈甚欢,甚至变得有说有笑起来,桑晚的心底警钟大敲,正要防备地打断二人谈话,却有侍人小跑着来通报:“陛下,圣子殿下和长老们都在正殿等您。”
蓟苍抱歉地看向秋箐,秋箐连连摆手:“陛下,您先忙,毕竟政事要紧。”
眼见那骚包花孔雀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桑晚立即看向秋箐,却不料看到她面色绯红的模样,感知到桑晚灼热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秋箐更加不好意思了,红着耳朵呐呐道:“我没想到新皇竟如此俊美,还这样的平易近人。”
桑晚看着秋箐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更加警惕了,连忙劝道:“他这种花孔雀可不值得雌兽托付终身,姐姐,你千万不要喜欢他。”
秋箐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我怎么敢觊觎身份高贵的新皇陛下?我们二人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我是有分寸的。”
听着秋箐这种自馁自弃的话语,桑晚像是个火药桶炸开:“你这么好怎么会配不上蓟苍那个骚包花孔雀?姐姐,你可千万别喜欢他,他配不上你,我认识好多好多长得又好战力又强还有责任心的雄性兽人,以后介绍给你相亲。”
秋箐被桑晚逗得笑出声,温柔地摸了摸桑晚的脑袋:“好,姐姐等着。”
桑晚摩拳擦掌地兴奋不已,心底甚至都开始盘算着把那支优质股介绍给秋箐,不过兽人之间品种不同,会不会有生殖隔离这个问题来着?
听到桑晚的疑惑,秋箐耐心地解答:“虽然兽人为了子嗣的天赋,不同种族很少通婚,但若是不同的种族真心相爱,想要在一起也并无大碍,生下来的子嗣会继承父亲或母亲魔力更强一方的种族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