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亮澄澈的月光在头顶的洞口探头张望一番,洒落枝叶交横相错的阴影,却难以挤进黑渊般的深坑。
长夜难明。
从蛋壳里孵化出来的他一直独自游荡在这荒废芜秽的坑底,早已习惯了这样彻骨的孤寥死寂。
日复一日,他枯燥泛味的日子里偶尔有时也会有改变,各种各样的兽人或是人类被丢进坑底,他们恐惧愤懑,亦或是挣扎或是哭嚎,但众生百态各有不同,却都逃不过群蛇一拥而上被争先分食。
而他只是沉默地盘踞在角落,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就像是叶落飘零而过,水面泛起圈圈涟漪,但终究无法在他的心底留下任何痕迹。
但突然有了一个存在,突如其来地闯进他古井无波的日子,她拼尽全力地突出重围,来到他的身边。
从来没有任何生物会主动靠近他。
青涩懵懂的大黑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发自动物本能地喜欢她,但后来的墨曜知道。
那是他的神明从云端坠落,披荆斩棘,只为他奔赴而来。
夜色已深,他的尾巴尖原本只是虚虚缠绕了幼崽的脚踝——弋一圈,感受到身侧幼崽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平稳之后,他连忙扭动着腰肢游过来凑拢到她的身边,不敢惊动桑晚,他的尾巴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缠绕了她几圈。
他伸出蛇信,舌尖贪婪地摄取汲取着空气中她香甜的气息。
一双深绛的竖瞳在夜里盈盈泛着幽光,冰冷阴鸷,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桑晚的方向,眸底倒映出她安静的睡颜。
仿佛感觉不到疲顿怠倦,他就这么聚精会神地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睡姿,连桑晚说梦话和翻身打滚都让他觉得无比的津津有味。
明明是如此枯燥乏味的一件事,他却餍足地眯起眼睛,蛇尾尖在地上摩挲转着圈。
他只要待在桑晚的身侧,就知足快乐得就犹如捧着蜜罐的小熊,亦或是守着巨额财宝的巨龙。
忽然幼崽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手脚乱动,身躯微颤,眼看她有苏醒的趋势,他连忙动作迅速地松开尾巴,背过身躲到一边,盘踞成一团装成睡熟的模样,故作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
桑晚睡梦中中感觉有东西缠着自己,心底的不舒服让她强撑着醒来,重若千钧的眼皮不断落下,桑晚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若隐若现地只看见大黑乖巧听话地睡在一旁。
这次大黑听话地没有再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