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次,他们在班主任的课上说笑玩乐,他们只把她讲的东西当做考试的部分,如今此刻才理解——
就像那位制作泡泡的粉发女人与喷出绿雾的畸形长脖男人,可能在其他方面孱弱无比,但方体不是弱肉强食、相互倾轧的地方,必然也会要有些战斗力强大的干员保护他们,保证他们能做别人做不了的事。
方体像是保存生物多样性的诺亚方舟,像是面对无敌ai的人类棋手,图书馆中那些印在书册上的干员名录,便是它手中的棋谱,其中有残忍的牺牲,有最大程度的保全……
为何有方体存在?
因为一个又一个的个体若不团结,若不创造出浩瀚如海的干员组库,若不相互配合,就根本对这个残酷世界毫无招架之力。
车往前开,车上所有学员湿淋淋的、狼狈着的呆在车中一言不发。冯大巴道:“大家先坐好吧。”
宫理也道:“柏霁之,坐吧,别傻傻半跪在地上了。”
他却没回头,像是没听见一样,宫理拍拍他肩膀,他像是受到惊吓般猛地转过脸来,宫理忽然发现他脸侧下颌部分,两道血痕缓缓淌下来,她连忙抬手:“你受伤了?”
他看着宫理的口型,半晌哑着嗓子道:“我有些……听不见了。”
宫理手捏住他下垂的耳朵,才发现血液浸湿了他耳内的绒毛,缓缓淌出来。她皱起眉头,急道:“你应该去捂自己耳朵,我撞不死!你这要怎么办——”
他偏了偏头,显然没听懂宫理说什么,但还是拿袖子擦了擦血:“不是第一次了。等我们到了地方,找大夫。”
他一向整洁得体,这会儿衣袖上全都是蹭的血,宫理把他按在旁边座位上,也挤着坐在他旁边,叹口气:“当你的小少爷不好吗?非要跑出来吃这……”
柏霁之眨眼看她。
宫理把话吞了回去,就凭柏峙说的那些话,她觉得或许柏霁之在古栖派也没过上过什么好日子。
她转头找平树拿了些湿巾,给他擦了擦耳朵边的血痕,柏霁之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不适应。
宫理想到他之前让理绒店梳毛的时候,都一副无法容忍的样子,以为他不喜欢被别人碰到,便把湿巾递给他:“要不你自己擦吧。”
柏霁之拿过湿巾,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帮我。”
他抿了一下嘴唇,又补充了一句:“我头疼。”
宫理觉得他头疼估计是因为鼓膜受伤造成的,便抬手给他擦了擦,主要是有些血液黏在耳朵里的毛发上,她不得不一缕一缕擦。
宫理不得不感慨,估计这种毛茸茸小少爷维持自己日常的体面,还挺费事儿的。
柏霁之脑袋越来越低,耳朵还总是因为痒或者敏感一直在抖,宫理耐性也就一般,刚要开口说“再抖就自己擦”,柏霁之就先一步夺过湿巾,低声道:“你别管我了。”
宫理啧了一声:“你可真难养啊。”
她以为柏霁之不会接话,却没想到他沉默许久蹦出来一句:“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