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再来到王叔的店面,已经关门了,小巷口的大树落了一地的枯叶,积了一地,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陈再上前敲响了门,没过多久,门一侧被打开,陈再看着眼前风烛残年的老人,仅仅才半个月的时间,饱受丧子之痛的老人似乎已经到了残幕之年,头发发白,后背佝偻,和半个月前那个笑容满面,热情招呼他的老人家大相庭径。
陈再如鲠在喉,“王叔……”
见着陈再,王叔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死灰一片,“快……快进来。”
陈再连忙走近,屋内显然已经许久没开过门,桌子上积了一层灰,空气中掺杂着浓浓的令人窒息的霉味。
陈再听到从里屋传来的啼哭,王叔快步走到房间,将床上那个半大的婴儿抱在怀里哄着,怔怔的看着陈再,陈再低声道:“王叔,您再将事情经过和我说一遍吧。”
王叔怀里的婴儿继续嚎啕啼哭,仰着小脸,半空中挥着如莲藕般的两只小手,哭的喉咙都要嘶哑了。
噩耗传来的时候,王叔自己也没弄明白,怎么自己儿子和儿媳带着孙子去医院检查,这不过大半天的时间,这人说没就没了呢?
医院里,记者来的比所有人都要快,等王叔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门口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从护士手中接过唯一幸存的孙子,看着已经葬身火海面目全非的儿子儿媳,几近昏厥。
然而他抱着孙子走出医院,无数记者的话筒和相机对准了他,朝一个老人质问着最尖锐的问题,他们问一个刚刚没了儿子的老人:您要怎么给那些家庭一个交代?您儿子有没有肇事前科?监控显示您儿子撞车时不仅不减速甚至还加速,您儿子驾车前有没有喝酒?
那些伤者的家属痛哭着要找王叔要一个公道,还他们的亲人,王叔浑浑噩噩抱着孙子,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后来,警方来来去去,所调查的结果无非是王明全责,但老人不信,那个监控他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怎么也不相信,一向驾车谨慎小心的儿子,会犯那么大的错误。
直到后来,儿子的朋友告诉他,王明那辆车的刹车系统有问题,可能就出在那上面,建议他去找警察再查一次车的刹车系统。
可那辆车已经烧的只剩外壳,哪里还能查出什么系统的问题?
王叔一手哄着孙子,一边对陈再道:“明儿的朋友告诉我,是明儿那车的刹车系统有问题,虽然明儿的车已经被烧毁了,但是他朋友告诉我,只要仔细查,那一系列的车都可能有这个问题。”
“再儿,王叔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一直以来,王叔对你,像对亲儿子一样,明儿已经死了,可是我不能看着我儿子死了还不得安宁,王叔只想要一个真相,洗清我儿子的真相,再儿,你能帮帮王叔吗?”
陈再几乎听不到自己声音了,他恍恍惚惚问了一个问题,他早已知道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