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了公事,不是躲避自己!乾隆听了他的话,心情完全放松下来,拿起厚厚一本章程,还未翻看便先皱了眉头,“这么多?不是吩咐过你好好休息几天再办差吗?这个阿桂……”
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乾隆将谴责阿桂的话吞下,开始一页页翻看条陈,神情逐渐转为专注,书房里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克善坐在一旁没事可gān,静静盯着帝王刀削斧凿的俊挺容颜发呆。人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果然如此。面前的人双眸凝神,眼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脸部线条立体深刻,透着霸气和坚毅,仅一眼便让人为之沉沦,难怪这宫中上至嫔妃,下至宫·女,无不挖空了心思,就为了博得这人一夜的临幸和一时的宠爱。
想到这里,克善微红着脸挪开视线,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感到惊异。他向来不会去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但是,事关这人,他不由自主的便会多想,这到底是怎么了?内心再度纠结,忆起假山里无意听来的私语,他皱眉,视线不自觉的朝书房四下里扫去。
书房的布置相当简洁大气,除了一面巨大的书柜和两张桌椅,再无多余家具,书柜上和桌面简单摆放了一些装饰品,俱都是风格沉稳大气的青铜器具,整体给人庄严肃穆的感觉,和乾隆的气势很般配。
看完书房摆设,郡王眼睛似有意,似无意的扫过房里唯二伺候的两人。吴书来大总管他是认识的,还有一人就是站在书柜旁垂头静默的宫·女。房里再无第二个宫·女伺候,这人大概就是她们说的那个三品柔婉了吧?
如此猜度,郡王视线便忍不住多看了宫·女两眼,但无奈,那宫·女头垂的极低,只能稍稍瞥见她挺翘纤长的睫毛,面容隐没在y影里,看不分明。
乾隆看完条陈抬头,正好瞥见郡王暗地打量宫·女的目光,见他表情专注,眼露好奇,心里骤然刺痛了一下,声音僵硬冷沉的开口,打断他的注目,“朕看完了。”
闻听帝王启口,克善立刻收回目光,转眼看向他,表情自然的问道:“可有什么需要修改之处?”
乾隆抿了抿薄唇,极力忍耐住内心涌动的y郁和嫉妒,指点出两处说道:“这两处界定有些模糊,容易被人误解或钻了空子。”
克善靠近他臂膀,就着他手指的方向细细查看,半晌后点头,“恩,确实存在漏dong,皇上觉得该怎么修改更好?”
乾隆收回繁杂的心思,认真处理政务,沉吟片刻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两人凑在一起低声jiāo谈,书房内本来略有凝滞的气氛再次变的和谐起来。
半个时辰后,将条陈逐一讨论了个遍,乾隆已经完全忘了刚才莫名其妙的怒气,手一扬,对房内正在伺候的人高声下令,“来人,给朕研磨。”趁着思绪清明,他得赶紧将补充的内容填写上去。
吴书来脚步一动,却被站在书柜旁的那名宫·女抢了先,她步态婀娜的走到乾隆身边,一手做兰花状,姿态优美的笼住衣袖,一手捏住墨条缓缓转动,低垂的头微微抬起,露出妆容明艳的小脸和线条优美的脖颈。
克善随意朝她面容瞥去,视线却突然定住了。这张脸,怎么看怎么熟悉,竟让他有种怪异的违和感。
见到克善再次盯住宫·女久久不动,乾隆转头狠狠向她瞪去,见到她特意装扮的妩媚非常的脸,深沉狂猛的怒火燃烧的更炙,厉声呵斥道:“朕叫你上前伺候了吗?不懂规矩!给朕滚出去!吴书来,还不快过来研磨!”这些女人,除了献媚勾·引,就不会gān些别的吗?要知道,克善如今的年龄最是耐不住异性的刻意撩拨!
显然,乾隆这会儿完全忘了将这个宫·女调来书房的原因。有克善在前,哪怕同他再相似,这宫·女的眉眼便不再是眉眼,而是一些抽象凌乱的线条,无法让他多看一眼,更无法让他记住。
宫·女乍然间被怒斥一番,不敢置信的觑他一眼,泪眼朦胧的放下墨条,楚楚可怜的连连告罪。见帝王还是不为所动,甚至怒气更为深沉,眼中隐有杀意,她连忙收起眼泪,形容láng狈的快速退出书房。
待她退走,吴书来默默放下捂脸的手,上前接下她未尽的工作。
克善在乾隆怒斥宫·女的时候便从违和感中恢复过来,面容平静,眸色幽深的睇视沉怒中的帝王一眼,垂头掩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书房里,因为一个小小宫·女,气氛再次陷入僵冷,乾隆心情郁躁,克善心不在焉,两人都无心再办公,草草将条陈修改一遍后就结束了这次会谈。
无需再做什么试探,克善行礼退出书房,眉头紧皱的缓缓步行一段,看见书房转角处默默饮泣的宫·女,他负手站立不动,眸色暗沉的盯视宫·女被泪水沾sh的面容许久。
这眉,这眼,这薄唇,无不透着清新秀丽,组合在一起,竟然与他有五分相似,是巧合还是某人特意的安排?为着什么目的?那晚的亲吻若不是误会,最终意味着什么?
许多疑问一起浮上心头,克善眸中闪过一道亮光,转瞬消失不见。他按住骤然间慌乱不已,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身子轻微摇晃了一下。
勉力稳住身形,又神色莫测的站立了一会儿,他苍白着脸绕开啜泣的少女,脚步快速而凌乱的逃离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