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赞“可爱”的九黎族大汉两只耳朵红透,除了挠头傻笑,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索性关素衣很快就收敛心神去捡拾残片,并未发觉他的手足无措,反倒是秦凌云和李氏,颇有些惊骇难言。
或许在关素衣听来,那些话只是这人心怀善念的祝福,但传入二人耳里却不啻于金口玉言,重若万钧。他乃高高在上的魏国之主,称霸中原的绝世枭雄,他想让谁过得无忧无虑、平平安安,不过一闪念、一开腔的功夫。所谓的福缘与福星,恐怕就是暗指他自己吧?
思及此,秦凌云不免幸灾乐祸地笑了。旁人不知内情,他堂堂镇西侯,与陛下相交莫逆,还能没收到一点儿风声?宫里那位名唤叶珍的叶婕妤,其实就是赵陆离的“亡妻”叶蓁,因种种误会被送至陛下身边。赵陆离从此对陛下心存怨恨,远了朝堂,却没料时隔多年娶的继室,竟又被陛下看上。这回可不是作假,而是正儿八经地看上,不过陛下素来对情啊爱啊的不大上心,怕是还处于蒙昧当中。
想当年叶蓁离开,赵陆离悲痛欲绝之下竟连夜宿醉,以至于延误军情,丢失两城,不但害死许多同袍,更害死无数百姓。陛下便是因为这个对他彻底失望,而秦凌云的两位结拜兄弟亦死于那次鏖战,对赵陆离焉能不恨?倘若换个人,他还会劝阻陛下几句,但倒霉的是赵陆离和叶蓁,他不火上浇油都算仁至义尽。
勾搭吧,只管勾搭,且让赵陆离再戴一顶绿帽才好呢!他心里极为乐呵,把那焚书的怒气都冲散不少。
圣元帝顾不上容色怪异的属下,微泛淡蓝色泽的眼眸盯着镇北侯夫人的一举一动,显得极其专注。她修书的手段果然高超,轻拿轻放间已把粘连在一起的焦黑纸张剥离,而后一一夹在某本厚重的书册中,以便带回去拼接,不知疲倦的夹了半个时辰,方把所有残片归置整齐,纳入锦盒。
她认真的姿态,严肃的表情,甚至隐含怒火的眼眸,都令她魅力倍增。圣元帝一看再看,不知怎的竟想起诗经中的某段篇章,本还荡着甜意的内心骤然酸苦。当他极力压下烦乱时,关素衣已清理完毕,拱手告辞。
“夫人这就走了?”本欲出言挽留,却又师出无名,九黎族大汉最终只能干巴巴地问一句。
“时辰不早,改日再聚。”关素衣捧着锦盒迤然离席,似想到什么,附在镇西侯耳边轻语,末了冲李氏冁然一笑,翩翩走远。
并未得她只言片语的圣元帝心绪更为烦乱,等人走出视线,憨厚的作态便被霸气昭彰取代,沉声命令道,“她方才所言何事,报上来与朕知晓。”
李氏亦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小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