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罗风是我的安答,”项述也不看陈星,眼望火堆出神,“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离开敕勒川,北上打猎去了,这次走得甚远,回来也可问他。”
陈星吃多了烤羊肉咸,正好口渴,连着不知喝了几碗酒,昏昏沉沉的,那酒入口甜腻,似是由蜜与羊乳所酿,不知不觉越喝越多,脑袋在案上一磕,没听见项述的话,醉倒了。
项述:“……”
“他喝了一坛!”另一旁坐着的护卫惊讶道,“了不起!”
陈星醉酒时,感觉到自己仿佛是被项述抱回帐篷里的,身上多了条毯子盖着,到得夜半口渴,外头还传来歌声与醉酒的欢笑,又说:“我要喝水。”
项述只得拿着水壶喂他,陈星翻了个身,睡着了。
凌晨时,陈星醒了,天边露出鱼肚白,整个敕勒川狂欢完毕,还在酣睡。
“项述,我想洗澡……”陈星挠挠身上,坐起来,说道。
“什么?”项述被陈星折腾了一晚上,身着单衣,起身毛躁地看了他一眼。
“我想洗澡,”陈星说,“在哪儿烧水?”
“河里洗去。”项述不耐烦道。
陈星:“会着凉的,我想洗热水澡。”
“你不想洗热水澡。”项述拒绝了陈星,“再说一句话,就把你扔到河里去。”
陈星:“……”
日上三竿,项述才总算睡醒,带陈星到溪里去洗澡。
“好冷啊。”陈星一进水就哀嚎道,项述却一脸不爽,脱了个赤条条的下溪,陈星见过好几次,先前进长安时两人也曾共浴。但不知为何,忽然脸上发热,有点不好意思。
项述的身材就像野马一般,瘦却很有男性的粗犷感,皮肤白皙细腻,丝毫没有铁勒人的粗野,尤其肩背线条与长腿,简直是诱人无比。
“搓背!看什么看?”项述道。
陈星:“凭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奴隶!我受够了!项述!你再把我当小厮我就……”
“就怎么?”项述嘲讽道,“你待如何?”
陈星:“你们是不是全都瞧不起汉人?我算是知道了,他们问你我是谁,你说的是‘小厮’,对不对?你果然没安好心,让我来你族中伺候你!”
“否则呢?”项述反问道,“你要让大单于伺候你?”
“你是护法!”陈星说。
“滚!擦背!”项述说,“你动不动?”
陈星拿着布,项述要伸手按他,陈星忙躲避,不当心在水里一滑,差点摔进去,项述一手抓住他胳膊,把他拖出水面。陈星只得悻悻,给项述擦拭背后。
项述随口道:“你若有能耐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本事,自然没人敢将你当小厮使唤。”
陈星:“行,就算你不是护法,你们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你不是客人。”项述打量陈星裸体,下一句正要说“你是自己跟来的”,却没来由地呼吸一窒,稍稍侧过身去。
陈星:“你别小看人。”
项述避过陈星目光,侧头,朝他一扬眉,示意请便。
陈星匆匆洗过澡,穿上衣服,回到帐中,项述则裹上里衣,也不避人,在帐篷中一边用早饭,一边待客,往来者众,朝觐的朝觐,问候的问候,提事的提事。项述虽一身白衣,浴后披散湿发,却不掩一身王者风度。
“生病看病用铁勒文怎么写?”陈星吃过早饭,打了个喷嚏,不想再伺候项述,朝先前会鲜卑语那小伙子问道。
对方莫名其妙,给他在地上写了出来,陈星又问:“大夫怎么说?”
对方教了他,于是陈星出去,找了块木板,写上,朝项述的帐篷外一挂。
项述:“……”
当天下午,有人来看病了,项述帐中一半待客,一半是陈星在接待病人,先是铁勒人张望片刻,陈星搬了张矮案坐定,朝帐外招手,示意进来,开始给人把脉看病了。
“会说鲜卑话吗?”陈星拿了木条压人舌头,朝病人问,“得了什么病?”
那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陈星满脑袋问号,项述只得把客人都遣走,今日谢客。说:“他肚子疼。”
陈星说:“翻译一下,坐着干什么呢。”
项述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星,说:“你哪里来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