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咳咳……”

大概他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吧?他被一记凛冽的耳光唤回了,咳了两声,血还不断的从嘴角溢出,但他知道,他的逃离已经失败了……动了动灌了铅般沉重的眼睑,透过长而浓密的睫毛,他隐约的看到一些光亮,很快,便再次被黑暗所吞噬,这时,他轻飘飘的身体被换到了另一个怀抱之中,就像是一个立约的符咒般,那人在他的灵魂的无名墓碑之上烙下了血红的印记——

“好了,他醒了,KATHY夫人您不要哭了,帮我去给他找个医生好吗?我想他需要治疗。”

终于,迩纯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怀里的他——

“你就是我的I.K,我不让人再把你抢走了,死神也不成……”

迩纯的话说的十分任性,这是他第一次承认自己在寻找一个替代品,这个被他自己亲自带回来的美丽奴隶与父亲给他安排的海不同,尽管,除了那倔强时神韵和清秀的轮廓,这个专职的宠物根本没有海那般酷似I.K的容貌,但就是有一个声音在他耳中回荡着,那个声音告诉他,这个苍白的可怜生物就是他的I.K,没有原因,那完全是一件全凭他已经快崩溃的意识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迩纯认定,只有这个脆弱如玻璃的男子才佩做他的I.K,他也说不清这样的感觉,或许只是在他捡到他时相望的那一眼,太深的一眼——

有种转轮逆位的感觉,那种眼神,勾起了心中深埋的痛楚,似曾相识……迩纯不知道当时的感觉算不算是对I.K的背叛,但他的确感到了莫明的悸动,那是只有看着I.K时才会有的强烈感觉……他告诉自己,他不能放开这个男人的手,不然,他的尽头就真的来临了……

“我觉得,我的I.K就住在你的这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我不会让你逃掉了……我知道古老的魔法书上记载了一种法术,当巫师举行仪式,就可以将死去的灵魂在一个活着的躯体上复活……看到你时,我就想,或许我的I.K是被那样的魔法师招回来了,他就住在你的心里,只是你还不知道……嘻嘻嘻……我的I.K,我说你是,你就是……I.K……”

执起一屡I.K纤长的银色发丝含在口中,迩纯的眼神执着的吓人,掏出手帕,帮那无色的薄唇擦拭着血液,在KATHY出去之后,屋子里只剩下迩纯和他怀中昏睡的人,他的笑意不断的被自己拉得深切,而泪水却突然夺眶而出……有人说过,泪是无色的血液,红色的血液,痛得只是看得见的伤口,而无色的血液撕碎的是人的灵魂,这样的伤永远也不会愈合……迩纯感觉到痛,窒息的痛,即便是他用纵声的大笑去掩饰,也无法停止痛苦的加剧……

终于,他抱紧着怀中的人放声的哭了出来——

“I.K……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快想他想得疯了……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么活着是件多痛苦的事……我不断的在他人身上去寻找着你的影子……不断的盼望着奇迹……我知道一切都是假象……但我也没办法……我很累,很想休息……我害怕……我怕我会忘记你……好多次,我都想去死,可那样就能真的见到你吗?我怕我会被那些鬼逼着喝了奈何桥前的孟婆汤,那样的话,来生我怎么认出你?我不要忘记你……不要……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我们不该邂逅的……我后悔……可我舍不得重头再来……你呢?你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

听迩纯这样哭着,就如同看到他的心在自己的眼前如融化的冰晶般一点点消亡,每一颗晶莹的泪陨落,都让他的心倍受煎熬,这样的感觉,要比吐血的病症、比他这三年来任何一种所受过的刑法都更残忍,一直,他都在告戒自己:当你决定了沉睡,就不要再让灵魂醒来……他一直让自己忘却所有的一切,可此刻,他能感到,那个睡在心中的灵魂在流泪,陪着他不可磨灭在记忆中的那个男孩一起痛着……他更加无法想象,当他在被奴役的噩梦之旅中麻木的醉生梦死时,这么脆弱的小东西却在真实的世界里忍受着因对他的想念而如日中天的撕扯与折磨,可,现在这个需要被这么脆弱的男孩所温暖才能喘息片刻的躯体又能做些什么?他已不再是他的迩纯那个思慕的I.K了,时针是不能逆转的,一切都无法重头……

“……”

伸出手,他觉得自己费了很大的力气,很想去摸摸迩纯流泪的脸,帮他擦擦泪也好,那么多的泪水,他承受不起,真的承受不起……但那样的动作是否会让敏感的迩纯看出一些什么呢?这个孩子已经被I.K的离去而弄得体无完肤、万劫不复了,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I.K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实,又何必去让他知晓那个他日夜牵挂的人还在生不如死的如此不堪的活着的这个事实呢?就像KATHY夫人,迩纯也一定无法接受他的I.K变成那种可怜的样子,如果赎罪是一种解脱,那么他又有什么权利让他们的这种解脱变成了一种罪孽的惩罚呢?这时,他犹豫了……

“你是不是很冷啊?手这么冰,我的I.K也是这样,我来帮你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