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弘治帝又闷咳了两声,才强忍着喉咙的痒痛回到寝室,见着张皇后换上家常舒适的衣裳,坐在梳妆镜前轻轻地梳着三千青丝。他慢慢地走过去,看着镜子中两人依旧年轻的容貌,轻柔地接过了张皇后手上的木梳,一点一点地给她梳发。
张皇后美目中泛着喜意,就连一颦一笑都带着弘治帝熟悉的弧度。
屋内是如此的温暖,然而屋外却是大雪纷飞,就连天上的明月也被骤然而至的乌云所笼罩,呜呜吹响的西北风冷得彻骨,吹散了屋外所有可能的温度。连往常并不落叶的常青树都掉落了不少叶子,一些枝头都光秃秃得有些难看。
是啊,这个春天,实在是太冷了。
焦适之从上中所出来的时候,夕阳正浓,天边火焰般的红色让人不禁停驻,多看了几眼,让人心旷神怡。前段时间即便是初春,不知为何仍然下着大雪,皑皑白雪掩盖了所有可以掩盖的地方,连出门都十分不便。
上中所内,薛坤从前几天起就在示意焦适之要注意朝廷每三年一次的考核。朝廷的考核等次分为好几种,两年前的考核,焦适之的评价是优。不过那个时候他的阅历不够,升官没有他的份,不过到了今年年末的考核对他来说就比较重要了。
除非皇上记得这么个人,不然每次升官的依据都是靠考核来评价的。
焦适之自己倒是不太着急,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慌,现在又时常在皇宫内走动,对某些事情的追求不是太高。不过薛坤对他的提点他还是记在心上,人家到底是为了他好。而且,也不是他不想要就能不要的。
两年前,牟斌找过他一次。
焦适之对牟斌这个人真的无法进行准确的评价。说他性格温和吧,看起来又不像,若说狠戾之类的,倒也不至于。是一个很让人迷惑的人。或许是之前字条那件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两年前考核的时候他来向薛坤要过人。
是焦适之自己拒绝了,然后与牟斌两人在书房内商谈了半个时辰,最后此事了结。
事后薛坤曾问过他为什么要拒绝指挥使的邀请,焦适之温和却不失力道地说,“上中所与指挥使的手下到底有所不同。上中所纯粹些,卑职又是太子的人,这几年还是在这里比较好。”
在牟斌手底下过活也不是件坏事,但很容易坏了性质。人总会经受各种各样的诱惑,这本就是世间常事。但这不代表着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才十几岁,焦适之并不能确保稳住自己不落圈套。不能给予太子帮助的时候,至少不要给他拖后腿。
从回想中抽身,焦适之牵着已经长成一匹高大骏马的红枣,慢慢地走过街市。
每每看见红枣的时候,焦适之总是忍不住想起以前红枣的模样,与现在相比,真的称得上是娇小可爱了。
“也不知道宫里面给你喂了什么东西,看起来竟是如此的高大,寻常母马有你这样的吗?”焦适之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同红枣说话。红枣低下头蹭了蹭焦适之的手掌,然后继续慢慢地走着。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到马儿的野性,十分乖巧。
焦适之身上穿着锦衣卫的服饰,这是外出时必须穿戴的。因此寻常的百姓也知道得清楚,即便焦适之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也时常不敢靠近。不过这几年下来焦适之都是走这一条路,这街道上的人早就认识他了,倒也不怎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