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尖兵传回来一声低低地咒骂。
夏明朗马上敏感地追问道:“怎么了?”
“有沼泽。”
很快,四个方向的尖兵陆续回报:沼泽!
秦若阳躲在阴影中研究卫星地图,最后确定,这不是一个沼泽区,而一条正在干涸的季节性河流,但是泥浆状河床在这时刻非常危险,谁也不知道它有多深,是不是会吞没生命。
夏明朗已经开始组织人手强渡,大枝大枝的灌木被砍下来铺到河床上,队员们用尼龙绳把自己绑成一串,在缓慢流动着的泥浆中匍匐前进。白天被烈日充分炙烤过的烂泥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那些断枝残木和各种动物的尸骸,被卷裹在泥浆里静静地腐烂着。
好在这条破河不像尼罗河那么宽……
夏明朗在地图上重重地划了一笔,把这条河道圈起来。这里离开雷特右路军的营地只有一公里,这是个绝妙的好地方,他不能白沾这一身臭泥。
再往前,丛林变得稀疏起来,林间的小道显示出这附近有人类在活动,没有走太久,他们就看到了远处瞭望台上闪烁的白光。
这是一个名叫洪斯的镇子,建筑物已经被连日的战火毁去了一大半,没有灯,也听不到人声。在午夜的星光下,只有一大片乌麻麻的军用帐篷安静地躺在空地上。阵地雷达扫描出大量人员信号,右路军的主力果然全在这里。
雷特今天早上刚刚宣布承认对南珈的炮击,但是此刻的营地戒备稀松,看来他们中间隔着的那300多公里广袤丛林与中国政府一贯的克制麻痹了他们。
是啊,谁会相信中国人除了抗议还会干点什么别的呢?
突在最前方的侦察尖兵很快就带回了营地的外围草图,夏明朗结合白天拍下的卫星照片仔细地比对,把停机坪与军火库这些关键设施的位置一一圈画出来,将地形图和撤退路线传到每个人手上。
狙击手就地分散,寻找合适的狙击阵地。剩下的战士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一边补充着食物和水,一边抽出军刀慢慢擦拭,镀过钛的刀体正是子夜的颜色,握在手里……就像是隐形的。有人开始拆解保养自己的枪械,虽然所有的枪都经过防泥沙检测,但是刚刚那条烂泥河还是让人心有余悸。
凌晨3点15分,明月滑入西边的山头,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偌大的直升机坪四角守着七、八个精神困顿的哨兵,几条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在黑暗中滑出来,趁巡逻兵背对背分开时贴近目标,轻巧得好像影子那样,一触即收。四下里很安静,几乎无声,只有血液从血管里喷出时的 “嘶嘶”轻啸。
刑搏将刀子插回腿袋里,拿起自己的微声冲锋枪,警惕地监视着近在咫尺的军营。鲜血沾透了他的作战服,粘乎乎的,浓重的血腥味和烂泥的臭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这让他很希望自己的鼻子能暂时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