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求救信号,照片中看不出东方人的脸,这让人们感觉平静很多。虽然这是南珈附近第一次发现路边炸弹,可是这种事儿该来的总是会来,大家早有心理准备。
夏明朗点齐人马,全装出发,身为南珈的实际控制者,他必须去现场查看一下。
天色迅速地暗下来,沉闷的气压让人呼吸困难,云层压得极低,几乎触地,半空流动的云块好像乌黑的奔马,它们碰撞在一起,撞出雷鸣与闪电。
暴雨将至。
陆臻感觉到湿热的风撞到自己的脸颊,带起他鬓角的碎发。窗外,远处的青山氤氲着墨一样浓重的暗色,夏明朗带着车队正在离开南珈,在他们的脚下是仿佛被无限拉伸的暗红土地,暗绿色的车身在这凝缩成微小的色块,看起来突兀而又鲜明。他有非常不祥的预感,那种感觉无法形容,虽然他极力地回避。
一滴巨大的雨水被狂风从窗外卷进来,砸到陆臻脸上。他看到不远处的河流在黑暗中闪烁细微的波光,车队惊起了成片的鸟群,那种像麻雀一样的小鸟是喀苏尼亚最常见的飞鸟,成千上万只小鸟像从低空掠过的乌云。有两只巨大的秃鹫混杂在它们中间,从陆臻眼前掠过,消失在远方。
太暗了,驻地的街灯忽然同时亮起,四面八方的飞蛾蜂拥而至,还有那些长着长翅膀的白蚁,像雪片一样在昏黄的灯光里上下翻飞。
天已经快要黑了,乌云在半空中奔驰、颤抖,失控地滴落雨水。陆臻听说,在非洲,暴雨的夜晚是属于魔鬼的。
在随时有可能遭遇路边炸弹的道路上,车队前进得很慢,头车是一辆老式的机械扫雷车,沉重的大铁筒辗压着路面,扬起细粉一般的红土
天空开始砸落雨滴,稀疏而沉重的雨点击打在悍马车顶上发出好像炒豆子一样的爆响。红土吸饱了雨水,蒸腾出迷茫的雾气,好像滚开的水面。
“嘿,队长,前方水深火热啊!”沈鑫开着玩笑。
夏明朗微微笑了笑,示意大家加速前进。越过溪流,穿过密林,惊飞的小鸟呼啦啦地从茂密的丛林里飞溅起来,在半空中聚集到一起,又从低空折返。乌云中滚过玫瑰色的闪电,震彻天地的雷鸣,让人们的心脏都跟着发抖。
夏明朗无奈地盯住半空中闪电的残影,暗自祈祷让雨再晚一点下下来。
然而雨势突的一转,前挡风玻璃上忽然暴起一片白光,雨水溅起的水花几乎遮蔽了整个前方视线。雨刷好像已经不存在了一样,大灯照不出五米以外,四周的一切景物在暴雨中失去了轮廓,变成模糊的影子。
远山近树,艳色的红土与铁色天幕通通都消失了,在雪亮的灯光中,雨水像一支支坚硬的水晶柱那样从天际直插下来,泛出晶莹的冷光。
“是秦若阳,是我们的车,是秦若阳……”陆臻的声音从通话器里撞出来,落地有声地,以至于连旁边的方进都惊讶地转过了头。
“全速前进。”夏明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