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呢?像这样纯然的精灵,到最後竟会变成一个吸毒过量,那样悲惨、痛苦地死在那张床上的男人。习齐知道那是罐子和Knob一年级时的公演,他忽然明白了,为什麽女王会难过成那样子,如果他早一步看到这幕戏,恐怕那天,他会哭得走不出公寓。
『仙王真是的……』
萤幕上的Knob说话了。看著睡著的人们,Knob又露出了笑容,那是无奈的、包容的,心里强烈地想著某个人时才会有的笑容:『总爱做这种捉弄人的事情,啊,真希望我能将三色堇的汁液,有朝一日滴进仙王的眼睛里,让他清晨醒来时看见我的笑容,那他就会明白,这些恶作剧是怎样折磨人心呀!』
毫无预警地,习齐发现自己的颊被泪给沾湿了。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萤幕上那个笑著、跳著,满脸天真又满脸烦恼地数落仙王、阐述自己对仙王感情的精灵,已经在现实世界中,永远的消失了。
习齐不由得强烈地希望自己能早生几年、早一点进戏剧学院,这样他就能坐在舞台前,看著活生生的Knob,在他眼前展开一幕幕美丽的幻境。
除了这种看得见摸不到的录影带,世界任一个角落,都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了。
何其残酷,又何其无力。
「所以我说你不要看比较好。」
罐子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萤幕,他抱著双膝,像朝圣的信徒一样肃穆。习齐看著他的视线,彷佛追逐著、守护著舞台上的Knob,一刻也不离不弃。他又苦笑了一下:「在心底多挖一个大洞……实在没有意义。」
他们一起把这出戏看到完结,最後仙王终於醒悟了Puck对他的感情,停止捉弄森林里的男女。要在自己的眼睛里滴下三色堇汁液时,Puck笑著阻止了他,和他相拥而吻。
这是一出夏日喜剧,最後罐子和Knob拉著手谢幕时,习齐却再一次哭了。
「那件外套是Knob的,很适合你。」
罐子看了习齐一眼。他没有关掉萤幕,任由画面继续转向公演後的庆功宴,罐子在全班的掌声下,穿著戏服横抱著Knob走下阶梯,全场欢声雷动,「你家人还好吗?」他忽然又问。
习齐咬住了下唇,「还……不算最糟的结果。」
罐子似乎犹豫了一下,又问:「你身上的伤,和你家人有关吗?」习齐颤了颤,好半晌才勉强点了一下头,「是……的。」
「是吗?」他看著习齐的神情,又把视线转到萤幕上。画面上的Knob和罐子相视而笑,然後浅浅地啄吻了一下,顿时周遭鼓躁声、哀嚎声四起,「这是我和Knob第一次合作公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