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备好茶水后,容晞刚要将其端到男人手边不远的案上,天边竟是又响起了一声彻雷,徒惹人心惊。
容晞是有些害怕雷声的,但做这些差事多年,还不至于将茶盏摔碎于地。
但将茶盏置于案上时,她的纤手还是有些发抖,茶盏触案后,便发出了泠然之响。
慕淮侧颜立体精致,听到这动静后瞥了她一眼,问道:“有孤在,就算是雷,也伤不到你,你怕什么?”
容晞语气关切,未回复男人的话,而是小声反问他:“夫君…今日可有心事?”
慕淮将手中的狼毫笔撂于案上,缄默了片刻。
自己即将重新登上那个位置,前世他丝毫未有恐惧,今世自是也没有恐惧,可心情却多少有些复杂。
前世他死后,魂灵曾在雍熙宫的上空飘了一阵,他知道礼部的官员给他定的谥号为“武”。
武可以代表威疆武功之德,亦可代表穷兵黩武之过。
慕淮对父辈留下的江山基业自是有着深厚的情感,他前世虽夙兴夜寐般的勤政,但却寻不到这么做的意义。
在容晞的面前,他不是太子,也不是未来的大齐帝王。
剥离开这两个身份,他只是慕淮,是容晞的夫君。
慕淮对身旁娇弱无措的女人命道:“坐孤腿上。”
容晞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便小心地坐了上去,慕淮调整了下怀中娇人儿的姿势,让她可直视着他。
慕淮用指骨分明的手拨了下她鬓边的碎发,低声问道:“晞儿觉得,孤会是个好皇帝吗?”
——“会。”
女人的嗓音很甜柔,回他时却是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格栅漏窗外是风雨飘摇,他怀中是软玉温香。
只听容晞又道:“妾身一直相信夫君,从很早之前,便很相信夫君。”
女人看她的眼神很恳切郑重。
二人距离极近,慕淮在她那双如琥珀般澄澈美丽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稍显落寞的神情。
容晞的这番话,似是在往他的心窟中不断地注着力量。
身为帝王的他,可以冷性薄情。
但独要对这个女人例外。
容晞是他的一切。
有她在身侧,他才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个齐国君主,亦有自信再在父辈留予他的疆土上,实现自己的抱负。
容晞柔柔的话语安慰了他,可慕淮仍想在她身上寻求更深层次的抚慰。
看出男人此时此刻很需要她,容晞并没有如往常般,羞赧地推拒。
慕淮单手捧覆起女人的脸蛋,亦亲了亲她软小的耳垂,低声道:“书房外还站在宫人,一会小点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