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汴京雨季倏至,这日天际难得晴好。
烟空水清,一派祥和气象。
慕淮这日从嘉政殿下朝后,便同严居胥直接前往政事堂,秘召了谏院官阶较低的新任官员。
大齐谏院官衔从高到低往下分别有都御史、副都御史、敛都御史①,而品阶较低的属官则有司狱和检校。
现下谏院的那帮人还未完全成为慕淮的爪牙,官位较高的御史多数都是些性情顽固的老头,不畏强权。
过几年这帮人死的死,辞官的辞官,前世的慕淮方才将自己的势力慢慢植入谏院中。
前世他便是从这谏院中,品阶最低的司狱和检校二职入手,慢慢用这些新血,去替换那些旧血。
新入仕的司狱和检校得知自己被太子重用时,自是兴奋且充满了干劲,如果做事得力,那便是未来君主的旧臣,待慕淮继位后,在朝中的地位自是与普通官员不同。
慕淮这一世亦是先动用了这些谏院的底层官员,只不过,这番却是让这些官员去民间搜集关于翟氏一族的所有丑闻,同时也暗暗将细作混入了尚书府从牙行新买的下人中。
翟卓今晨还如常的上着早朝,却不知身后有这么多谏院的官员要搜集他的把柄。
慕淮命人掉了礼部的志稿,上面记载着礼部一众在任官员的职位、籍贯和履历。
他本想命人将礼部这些年主持典仪的账簿送到政事堂中,仔细考虑后却觉这账簿若是真有问题,早便被人造了假,查不出任何东西来。
慕淮面色微凛,他看着那礼部志稿,竟是微叹了口气。
严居胥见此,不禁恭敬地问:“殿下何故叹气?”
慕淮将手中志稿置于书案,语气稍沉,回道:“这礼部冗官太多,都是些尸位素餐的无用之人,白拿着朝廷俸禄。”
严居胥淡哂,他低首,徐徐道:“不仅是礼部,大齐六部十二司中,这样的冗官还有许多。但只要不犯大错,朝廷仍会拿国库,养着这些可谓是蛀虫的官员们。”
慕淮听罢,想起自己前世将心思都扑在了军政上。
这次为了帮容晞父亲容炳翻案,才看了礼部的官员志稿,却没成想发现了这么多的问题。
文治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强大的军队。
一个政策的改变,往往会牵连许多事,皆与百姓民生息息相关,所以君主做决策前定要慎重。
好在有个严居胥在他身侧。
慕淮问:“那严卿,对此有何见地?”
严居胥语气平静,同慕淮讲出了心中的想法。
他道:“大齐需要吏治,可从礼部下手,查验各官员的能力是否匹配其位,亦要随时让谏院的御史大夫纠议这些官员的言行和作风。能力不佳者,罢职。无用的冗余官位,亦可裁之。”
慕淮赞许似地点了点头。
不过吏治的过程可谓大刀阔斧,想到三年后大齐将要发生的旱情,他首要做的事便是变法,让大齐的国力足以抵挡未来的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