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也有商贩卖些家畜活物,有寻常的猫犬鱼鸟,也有活獐子和山貂等珍奇之兽。
这些活物身上的味道让容晞想呕吐,她快速穿过了大相国寺旁的市集。
再往北走是甜水巷,穿过这处便是浣娘开糖水铺子的瓦市。
甜水巷的酒楼出名,其内林林总总的妓院青楼更出名。
巷内酒楼的廊檐下总是坐着数名花枝招展、妆容艳丽的妓子,她们敷着厚粉,面上瞧着极白,唇色也总染着一抹鲜艳的朱赤色。
那些妓子在酒楼明亮的灯火下娇笑时,瞧上去有些诡异。
酒楼的包间有帘幕分隔,有妓子被客人请进去唱曲,不时传来男人的叫好声,和往地上掷铜板银钱的打赏声。
容晞凭着记忆,快步穿过甜水巷,终于在朱雀门处的瓦子里寻到了浣娘的糖水铺子。
现下铺子的生意正好,浣娘虽雇了杂役,一双儿女却也要帮忙,因着是在冬日,客人们便都进室用糖水。
浣娘的夫君在马行街支了个鱼摊,一般在清晨贩些河鱼河鲜,待至午时,鱼多数都被百姓买光,便可收摊回去休息。
像浣娘卖的这类糖水甜食,百姓们喜欢在未时之后吃,浣娘便从下午开始忙碌,直到宵禁时再收摊回家。
夫妇二人的生活虽然辛苦,但日子过得还算美满。
容晞瞧浣娘的两个孩子都生得圆墩墩的,很是可爱,穿得衣物也很是新簇。
她适才给两个孩子买了些玩物和糕饼,见浣娘生意忙碌,便不欲打扰,寻了对面的一个茶摊坐定,要了碗热茶和一碟樱桃煎。
甫一坐定,浣娘的小女儿便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对容晞道:“容姐姐来了,怎的不去我娘那儿吃糖水?”
容晞微诧,看向浣娘女儿的眼神很温柔,她问:“你还记得我呢?”
浣娘女儿点了点小脑袋,道:“记得的。”
容晞被小孩的手牵着,又去了浣娘的糖水铺处。
浣娘的发髻上绑缚着黛色布帛,很是干练的熬着糖水,她夫君见她额上冒汗,便让她休息休息,他来接替她熬煮这糖水。
容晞瞧着浣娘的丈夫憨厚可靠,但是再一看他的眼神,却显得有几分痴傻,不像是个寻常智力的成年男子。
浣娘停下手头之事后,伸臂拭了拭额上汗珠,看向容晞时略有些赧然,道:“真是怠慢小姐了,每逢晚上的时辰,生意总是最忙碌的。”
容晞淡哂,回道:“生意忙碌是好事啊,还有,不要再叫我小姐了。”
浣娘嗳了一声,又言:“小姐在我心中永远是小姐…这番出宫,是宫里的娘娘又差你办事吗?”
容晞言语微滞。
浣娘自是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俞昭容去世之事不知,她换了主子的事亦是不知。
容晞语气很平静,对浣娘道:“我之前跟的娘娘去了,换了个主子后,在宫里犯了事,被撵出来了……”
浣娘神色微变,随后又恢复如常,笑着道:“小姐人没事便好,提前出宫反倒是好事。日后小姐就跟着我们一家过,现下我们夫妻俩的生意还算兴旺,虽比不得老爷在世时的日子,但保管会让小姐过的舒心。”
容晞颔首,语带感激地回道:“多谢你们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