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容侯一生碌碌无为,又是个妻管严。半生风光全仰仗自己的老父亲,他这儿拼了命保人,自己女儿背地里唱反调,哪能不生气。

老爷子一死,容家也就完了。

千醉想到当初那些欺负小姐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心里便高兴:“前几天那么一闹,赵家那边就说了,不管容妙儿肚子里是谁的孩子,赵家都不要。”

“一个能对自己祖父下毒手的女子,她生的孩子,我们赵家可不敢养。”她模仿着赵相说话,活灵活现的。

容嫱哭笑不得,笼罩在心头的阴云也渐渐散开。

秦宓一进门,便瞧见她靠坐在床头,乌发披肩,低眉浅笑。

他挥退下人:“嫱儿。”

容嫱脑海一霎时飘过好些念头,想不予理会,想冷冷对视,但最后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王爷。”

触及她的眼神,秦宓顿了一顿,才上前去,低声问:“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太医说已经无碍了,谢王爷关心。”

秦宓沉默了会儿,刚要开口说什么,容嫱便轻声打断:“天气渐冷,下雪了吗?”

“……还不曾,前两日才立冬。”

“难怪这样冷。”她打了个哈欠,神情恹恹,“王爷还有别的事吗?”

秦宓站在床边,一时不知说什么,满腹言词都乱作一团。

容嫱几时这样不拿正眼瞧他。

他静了静,想来是病不适,因而有些怠懒,便退一步道:“那你先歇着,晚些再来看你。”

容嫱听见关门声,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千醉是见王爷走了,算着时间又没待多久,沉沉叹了口气,才端着药进来。

谁知一推门,就看见小姐松松披着外裳在翻东西。

“小姐要什么?奴婢来。”

她忙放下碗,一边拿来厚实披肩一边念叨:“这天儿越发冷了,便是屋内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呀。”

容嫱掩唇咳嗽两声,垂眸盯着手里的蓝面册子。

千醉嘟囔:“原是找账本啊。”

“我昏迷这几日的账,都添上了吗?”

千醉悻悻道:“小姐怎么醒来就想着银子。”又道:“添是添了,不过没核对过。”

人都病昏了,谁还有心思记账。

她好了许久,忍不住问道:“小姐,我们如今住在这别院,又不愁吃穿,攒钱做什么?”

平日里一应吃穿用度,皆有人经手,就算私库里有钱,也是无处可花呀。

容嫱看她一眼,眼神深深:“你难道想一辈子……”

“什么?”

容嫱轻叹口气:“算了,你只管跟着我就是,也不枉我做梦还梦见你。”

千醉傻笑道:“小姐又梦见我啦?”

“是啊。”她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