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因为受到魏长乐的影响而留下,魏长乐心中知道,如果守不住城,这些百姓惨死在塔靼兵的马刀之下,自己确实需要承担一些责任。
城兵和铁马老兵加起来有六百来人,以六百对六千,力量实在很悬殊。
天黑之后,魏长乐刚听完蒋韫的禀报,便有人过来禀报,县衙外聚集了大批男丁,请见县令大人。
魏长乐来到衙门前,只见大门前黑压压一片,竟是聚集了一大群人,少说也有五六百之众。
魏长乐扫视众人,正自奇怪,却见从人群中快步上前一人,向魏长乐拱手道:“大人,您可还记得小人?”
那人抬起头,一脸笑容看着魏长乐。
夜色之下,魏长乐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感觉面孔有些熟悉。
那人抬起右手,向前伸出。
“夏三指?”魏长乐脱口而出,“是你?”
那人惊喜道:“大人还记得草民?”
这人竟赫然是魏长乐在龙背山救出的矿丁夏三指。
魏长乐记得清楚,此人采矿的时候,被砸断两根手指,右手只剩下三根手指,所以被人称呼夏三指。
“可给你妻儿买了新衣裳?”魏长乐笑道。
夏三指连连点头,“买了,一回来就买了。他们知道是大人救了我,还给了工钱,都是感激不尽。”
“我记得你说过,回来之后要请我去你家吃包子。”魏长乐哈哈笑道:“你可是说过,你老婆包的包子,皮薄馅厚,那香味馋人得很。”
此言一出,一群人都是哈哈笑起来。
夏三指忙道:“大人随时可以去,我让老婆备着。”
“现在不行。”魏长乐道:“等将塔靼人打回去,我定然去你家吃包子。”
夏三指再往前一步,道:“大人,大伙儿都是来跟你打塔靼人。”侧过身,抬手指着黑压压的人群道:“他们和小的一样,都是云州逃过来的。大家听说大人留下守城,也都没走,愿意和塔靼狗拼命。”
难民们一双双眼睛都是看着魏长乐,寂然无声,但神情却都是坚毅。
“你们......!”魏长乐看着一双双眼睛,知道眼睛背后,都是无尽的勇气。
却忽见人群散开,从人群中出来几十人。
这些人都是抱着一块石头,额头上一个个都是汗水。
“大人,我们是抱着石头从不良窟走过来。”其中一人大声道:“中途没有放下过。我们不会射箭。不会用刀,可是我们有的是力气。塔靼狗攻城,我们就搬起石头,用石头砸死他们。”
后面一人高声道:“他们要是攻到城头,我就抱着他一起跳下去,一命换一命!”
从人群中挤上来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举起手,却是一只简陋的弹弓。
“知县大人,我会用弹弓。”那少年道:“我弹得很准,塔靼狗杀来,我用弹弓弹他们的眼睛。让他们变成瞎子。我爹娘都是死在塔靼狗手里,要是能杀死两个,我就是死了,那也够本。”
从他后面又上来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向魏长乐大声道:“知县大人,我们家以前是猎户。我大儿子被塔靼人砍死了,但我还有个小儿子。”
他转过身,将身后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拉上前,道:“给我们弓箭,到时候我和儿子每人至少射死两个塔靼狗,要是不够数,我们自己从城头跳下去。”
那年轻人却大声道:“不行,我要替大哥再多杀一个!”
那老者满是欣慰之色,用力拍了拍年轻人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