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点,很多人认为,刘秀主要是因为受到其兄长刘伯升被害身死的打击。其实,刘秀内在的狠辣,是在长期的战争生涯之中逐渐形成的,他要的就是足够的实力和威望,在适当的时机,他就会一鼓作气、当机立断地反叛而出。
更始二年(公元24年)五月之后,王郎在刘秀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下,很快就衰落败亡。刘秀也借此实力大涨,眼下他的势力范围已经不止于河北,在征服王郎所部之后,他率军在围剿铜马、高湖、重连等部流民军的战争中,顺势渡过黄河,进入黄河以南地区。在兖州刺史辖区的东郡、司隶校尉辖区的河内郡等地,都建立了极为庞大的势力,刹那之间,刘秀如一颗徐徐升起的新星,熠熠生辉。
刘秀对自己的属下大肆封赏,俨然已经将自己当做刘玄一般的人物,直接行使天子的权力。又如他对于自己管辖的范围,在大败王郎之后,刘秀便将自己的触角伸到河内郡、东郡等地,这些都不是他的权力可以涉及的地方。
当然,刘秀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的树立其自立的意志,也是经过充分考虑的。他知道,此时的刘玄管不到他,一方面自己出了他的势力范围,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赤眉军眼下发展极为迅速,使得刘玄有了应接不暇之感。
因此,刘玄无论是出于保存自己势力的需要还是借助刘秀剿灭赤眉军的妄想,都让他不可以擅自行动。刘秀此番作为,不仅是显示自己的实力,也是为了招揽四方贤德之士。
例如刘秀在围剿铜马流民军的过程中,刘隆、杜茂、岑彭、马武等当世猛将都先后投效于他,一是因为其才德足以服众,二则是其展示的实力让他们觉得自己投效于刘秀可以大有作为。
在获得很多才德兼备的忠臣猛将之后,刘秀的另一行动就是诛除在刘玄身边、时刻威胁自己的政治前途甚至是生命的那些人,其中,以更始政权的尚书谢躬最具代表性。
谢躬和刘秀一样,都是南阳郡人,俩人乃是同乡,只可惜谢躬不能和刘秀走到一起,而是投奔了刘玄,并且在政务处理上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是刘玄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前面就是谢躬和刘秀联合,一起灭掉王郎的。刘秀也曾多次暗自试探,看他能否反出刘玄,投入自己的阵营,可惜谢躬一直左右推辞,不为所动。
此刻的谢躬夹在刘玄和刘秀之间,实在是很不好过。如果刘秀胜利,他的结局不言而喻;如果刘秀败,他也中定会因为其多次受到刘秀的收买而遭到刘玄及其手下的猜忌,下场堪虞。谢躬最终还是选择了誓死效忠于刘玄。当刘秀的士兵进入邯郸城之时,谢躬也将刘玄的部队调集进去,一时之间,邯郸城城内充斥着两股不同的势力。他们不仅会各自为政,有甚者甚至会发生一些争执。
此外,谢躬比刘玄更为聪明,他在刘秀离开刘玄进军河北之时,就极力劝阻刘玄不要放虎归山,只是没有成功。此刻他又意识到,刘秀的人望很高,如果不将刘玄失去的人心重新笼络回来,更始政权定会命不久矣。于是,在邯郸期间,谢躬多次向民间百姓和军中将士布恩施惠,企图给刘秀来个“釜底抽薪”,断绝其生机所在。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谢躬虽然有才能,亦得到刘秀发自内心的赞赏,奈何不能为刘秀所用,于是,刘秀决定,找个机会杀了他,以绝后患。无独有偶,此刻的谢躬,亦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一方面积极地防范着刘秀,另一方面也极力设法除掉刘秀。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刘秀尚在刘玄身边之时没能够诛除他,此刻他如龙归大海,再想杀了他,难比登天。
于是,二人各怀鬼胎,却在表面上亲近无二。最终还是刘秀技高一筹,刘秀为了麻痹谢躬,多次当众夸奖于他,并不断送他一些名贵礼物,时间一长,谢躬不禁暗自想:“莫非这刘秀服了自己不成,自己真的有姜子牙之才,可以获取刘秀这般人物的好感?”他逐渐放松了警惕,只可惜此时谢躬之妻亦是深有远见之人,她有见于此,知晓自己的夫君这样下去必定没有好下场,忙借机向他劝解,谢躬闻言,虽然面有不喜,但他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终于重新竖起了坚固的防线,因为他明白这样下去,自己必定会被刘玄等人怀疑,同时也得不到刘秀的信任,无论如何都难以得到善终。至此,刘秀还是没有找到能够一举诛除谢躬的机会。
这日,机会终于来了。流民军肆掠,刘秀以无暇分身为借口,再以大司马的身份调遣谢躬前去剿灭他们。此刻刘秀已经贵为萧王,于公于私,谢躬都必须听从刘秀的指挥。刘秀此举可谓高明之至,一者,可以借谢躬之手,阻止流民军的继续北上,同时借流民军削弱谢躬的兵力,达到一石二鸟的效果;二者,可以将谢躬的势力清除出邯郸,由此以来,自己就可以大刀阔斧地开展自己夺取天下的一系列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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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固然聪明,谢躬亦不是愚蠢之辈,他哪有不知晓刘秀意图的道理。但与刘秀直接对抗一定不是明智之举,因而谢躬索性就坡下驴,直接带着将军马武、陈康,大将军刘庆等人移师邺城。谢躬到了南线,并没有一头栽进剿灭流民军的泥潭之中,反而借机大肆收买人心、积蓄实力,他任命陈康为魏郡太守,继续宣慰招抚各地。
刘秀得报,心中愤懑不已,既然这一条计策没有取得任何效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设下鸿门宴。
待谢躬班师回到邯郸,刘秀在邯郸城中的大司马府上张灯结彩,以谢躬围剿流民军获胜有功为名,大摆筵席,设宴庆功。并发出请帖邀请邺城的谢躬及其属官参加。在整个大司马府中,都布置了许多刀斧手,一旦谢躬到来,当即擒拿和杀害他。为确保万无一失,刘秀还积极布置邯郸城内外的兵力,让他们准备防止谢躬的部下将士叛乱。
谢躬何等聪明,一看请柬,就知道宴无好宴。只是去与不去,却是一件让他难以决断的事情。去则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不去则更会给刘秀留下把柄,一旦时局有变,刘秀就会让自己理屈词穷。刘庆、陈康等忠于谢躬的人也劝解他不可前往!只是谢躬为了不给刘秀留下把柄,否决了刘庆等人的建议,他慷慨地说道:“本官是皇上的使者,他萧王有几个胆子,敢和朝廷对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谢躬在做出决定之后,将手下大将都召集出来,带上甲士数千,枕戈待旦,准备一起奔赴刘秀的“鸿门宴”。
酒席之上,各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却难以掩盖那满溢而出的阵阵杀气,恰如平静的湖面,暗影深藏,时机已到,就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场景。此时的谢躬恍如无事地在大厅之上,与刘秀等人交换这些年进军的心得,一切都显得气定神闲。其实,谢躬早在入城之前,就将带的数千甲士埋伏在邯郸城门之外,一旦有变,可迅速驰援,同时,谢躬还让马武等几位猛将随他一同入席,可谓是胸有成竹,刘秀见到马武等人,心中不禁翻起波澜:“好一个厉害的谢躬,不仅敢于来到鸿门宴,还能为防止不测做出周全的准备,真个有勇有谋的。”
马武忠肝义胆、有万夫不当之勇,一旦动手,鹿死谁手还不可知。于是刘秀决定,索性自己暂时放过谢躬,以待时变,再图进取。
就这样,一场蓄谋已久的鸿门宴,就在谢躬的精心准备之下,于谈笑间化于无形。然而,刘秀并不会就此放过谢躬,他知道,通过这件事情可以看出,谢躬一定不能为自己所用了,如果他知晓自己有被杀的危险,就不会来暗中对抗,而会选择誓死投效了。刘秀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他要给谢躬来个“釜底抽薪”。
刘秀看中了马武。马武字子张,和刘秀、谢躬一样,都是南阳郡湖阳县人。他为人最重义气,为将自有一股“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勇略,因而刘秀素闻其名,亦有收复他的心思。马武作为六将军之首,跟随主将尚书令谢躬渡河入河北协助刘秀共攻王郎,是谢躬手下的首席大将。
此番鸿门宴。刘秀因为谢躬的充分准备,一应计划只能付诸流水,便想到也许可以分化谢躬的阵营,特别是争取到马武的加盟。当然,对于马武这样的人,只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切不可以用强,即使不成,也可以让谢躬心中生出疑虑,从此不再重用于他。
自刘秀脱离更始帝刘玄之后,其性格中迅捷狠辣、谨慎小心等方面就逐渐显现出来,他不仅大力发展自己的势力,亦对反对自己的势力加以残酷的打击。例如对于赤眉各路兵马和流民自立的兵马的打压,对于刘玄心腹的打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