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个好人

诏道于天 桥下蓝花 2621 字 14天前

直到余笙走到她身旁坐下,才是醒过神来。

“他怎样了?”裴今歌随意问道。

余笙轻声说道:“还在想着,只是暂时没有头绪,想来没这么快能想明白。”

裴今歌安静了会儿,说道:“他不应该是一个心怀惘然的人。”

余笙明白话里的意思。

所谓修行,归根结底都是在修自己。

每一位步入羽化之境的修行者,无论善恶,还是对待这个世界的看法必然都是坚定的,甚至可以用执着二字形容,不该有此迟疑。

“如果这是他一个人的问题,答案随时都能给出,但这关乎到整个人间。”

余笙平静说道:“那就值得惘然。”

言语间,她取出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茶水与瓜果,又补了一句话:“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好人。”

裴今歌闻言很是无语,心想哪有好人会被称作为魔主?

这莫非就是夫妻之间才能拥有的独特幻觉?

她偏过头望向余笙,挑眉问道:“你现在会有尴尬的感觉吗?”

要知道大秦曾经是你和陛下的大秦。

余笙淡然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裴今歌很是佩服,因为她确信自己没有办法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否则又何至于迟迟不愿踏出前往羽化的那一步?

一念及此,她情绪有些复杂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随手从果盘中拿起一根黄瓜啃了两口,指着同为白帝山的远方。

“如果把这座崭新的阵法比喻做一个圆,那我们此刻所在的这处清修之地就是最后的缺口,阵法的雏形将会在这里显现出来。”

裴今歌认真说道:“这个事实让我十分不安。”

余笙忽然问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裴今歌微微蹙眉,不明白话中何意,理所当然说道:“既然你是他的妻子,那就算整个世界都找不出他,你也是世界之外的那个例外。”

余笙很喜欢这句话,轻声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真正关键的是我曾经在这里和他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而这虽然隐秘但却不是绝对的秘密。”

裴今歌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沉默片刻后,说道:“那位太监首领能猜到吗?”

余笙说道:“你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裴今歌沉默不语。

过去的她作为大秦权力中心的大人物之一,又怎可能没有和那位数十年如一日站在白皇帝身后的太监首领打过交道?

正是如此,她才知道这位名声不显的老太监不仅境界极其高深,办起事来更是仔细到苛刻的程度,与掉以轻心这四个字没有任何关系可言。

山风徐徐而至,吹来几分清凉。

余笙的声音随风而起。

“把这里留作最后的缺口,是因为他不想提前揭开答案。”

裴今歌声音微涩说道:“这座阵法对皇帝陛下来说,比我设想中还要来得重要。”

余笙嗯了一声。

裴今歌忽然有种压力如潮水袭来的感觉,瞬间淹没她的整个世界,不留半点空隙。

这世间有什么阵法能重要到这种程度?

让白皇帝不惜在明面上给予祭天的同等规格,派遣最为信任的身边人亲自操持,甚至在怀疑顾濯也许藏身于白帝山后依旧隐而不发,装作一无所知?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在意识到那种可能的存在后,她莫名变得轻松了些,微笑说道:“可能冒犯,但是我的确有些好奇,这是你姗姗来迟的原因吗?”

余笙静静地看着她,问道:“这个答案对你很重要吗?”

裴今歌说道:“对他十分重要。”

余笙安静了会儿,说道:“没想到他对你这么重要,如此关心他。”

裴今歌面不改色说道:“与他有关,但这同样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余笙终于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那是令人安心的两个字。

“不是。”

她顿了顿,再说道:“但不可否认我讨厌面对这样的境况。”

裴今歌的语气认真近乎诅咒:“你今后将会永远身在这种处境中。”

余笙沉默片刻,没有接这句话,转而说道:“在翌日晨光到来前离开。”

裴今歌问道:“他同意了?”

“又不是白痴。”

余笙说道:“哪有拒绝的理由。”

裴今歌说道:“就算同意,想来他也要在离开之前做足布置,为自己留下弄清楚这种阵法的可能。”

余笙又再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