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郡主和柴豫交换一个眼神,心中都有些郁郁。
林大娘子若是嫁给了梁郡王,林宣十有八九就得调回来,陛下就算再信这两人,也不会让一文一武各自封疆,鞭长莫及,至少要放一个到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是原则问题。对林宣来说,这也是好事,外放再怎么得意,终究比不上中枢为官做宰,名留青史。
可如果林宣做了刑国公的女婿,那就对不起了,陛下绝不会让刑国公有个宰相岳父,陈留郡主的脸面也没有大到能左右这等朝堂大事的程度。林宣的仕途也就止于扬州刺史,绝对回不了中枢,一辈子就这样到头了。
唉,这——
陈留郡主的顾虑,秦琬自然知晓,她批完了折子,看了一会儿书,便与晏临歌一道用晚膳,顺带提及这件事:“我有一事,思虑许久,不知妥当与否。”
他们二人虽无夫妻的名分,却相敬如宾,感情颇好。晏临歌不理朝堂,不涉政事,但他本就是极聪慧的人,耳濡目染,相处多年,对秦琬也了解,自然能谈得来。秦琬知他品行,也不避讳:“大郎苦思林氏,夜不能寐,若林氏也有此意愿,我也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晏临歌知道秦琬这是气得狠了,不由劝道:“他年纪尚轻,有什么事情不能明说呢?林宣也是你看重的臣子,若为此事,母子、君臣离心,实在不美。”
秦琬知他在担心自己,不由微笑:“你放心,林宣是个聪明人。”
如今的朝堂,已不像世祖皇帝晚年时的青黄不接,而是人才济济,生机焕发。
别的人才姑且不说,光说宰相——江柏老而弥辣,穆淼手段圆融,卫拓和裴熙更是人中龙凤。虽说江相顶多再过个一两年就要致仕,可有玉迟在,怎么也不可能轮到林宣上位。除非秦琬愿意破一直以来六宰相位四人担的惯例,分宰辅之权。但以秦琬的自信,以及对臣子的尊重,想让她玩这一手,就目前来说,非常难。
就算玉迟心甘情愿继续呆在洛阳当他的洛阳令,不入政事堂,林宣调回中枢后,想冠宰相的头衔,也要与同样回来的祁润一争。若是再拖,过个几年,秦琬再将连慕召回来,除非这几人中有人忽然暴毙,否则,林宣十有八九是争不过他们的。秦琬之所以想调他回来,半是出于平衡过度的政治考量,另一半则是托了陈留郡主与高盈的福。
这些事情,以林宣的脑子,心中自然有数,故秦琬缓缓道:“不过,你说得也对,他既是我看重的臣子,我便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令臣子寒心,亏待林家。”
她只字不提这件事情,林宣的女儿可能也有份,毕竟归根结底,这就是她的长子惹出来的祸事,自己只是帮忙描补。
林宣略退一退,林家人的仕途就上来了,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不仅如此,以晏临歌对秦琬的了解,她想要补偿,那就肯定很大方。想到高盈还有个次女,晏临歌心领神会,明白了秦琬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