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子弟出入教坊,奇怪么?一点都不奇怪。且不说男人的天性,光是教坊女子多是犯官家眷,就足够令人兴奋的了。玩弄官家小姐乃至贵女,带给男人的刺激远非普通烟花女子所能比拟的。只要想一想原本可望而不可即,连娶都没资格的女子如今任自己亵玩,那种满足感就别提了。
晏绮罗是没有权力拒绝恩客的,她的入幕之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贵族子弟少说占一半。当然了,值得她倾心,甚至生了一个孩子的人,容貌肯定不差,也比较有身份地位,能给她安全感,安定伯的可能性确实很大。真要仔细看,相貌都有一两分相像,但贵族之间通婚多了,表亲长得像的比比皆是,也不能当做决定性的证据。
陈玄知道,秦琬是个非常仔细的人,更何况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为了早点结案就信口胡编,那也不是陈玄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得到的情报如实上报,秦琬也没有追究他的“失职”的意思,而是她想了很久,反复看了好几遍豫章公主之子的罪行。
很显然,这等骤然暴富的人,一身习气总是抹不去的,强取豪夺之余,身上也沾了好些人命。故她拿起朱笔,在豫章公主的几个儿子的名字后,将“削去爵位,流放岭南”给抹去,一笔一划,写下干脆利落的“杀”字。
然后,在安定伯的名字后方,“削去爵位”之后,又加上“流放岭南”四字。
就这样罢,柴豫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下了这个决定后,她望着一旁的陈玄:“和沈淮说一声,让金吾卫留心,好生护卫秦绢,不要出了岔子。”
明白这是要将豫章公主,不,秦绢的活动范围给限制住,不让对方胡说八道,或者做些什么,陈玄立刻应下,又问:“殿下,这样的处置——”因为杀了一个三流贵族的妻子,就被剥夺公主身份,对皇族来说是很难接受的。这还是因为豫章公主有驸马,不占道理,如果她没驸马,想要嫁给安定伯世子,那这种做法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十分正常的。当年顶尖门阀,嫁了如意郎君的女子全都战战兢兢,不就是怕她们阻了江都公主的再嫁之路,会不明不白地死去么?
秦琬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并对此厌恶非常,却也明白自己没办法阻止这些,闻言就皱了皱眉:“就让他们觉得我是心情不好,借题发挥吧!能消停一段时间,总比不消停的好。”
虽然知道是杯水车薪,但……能为百姓做些什么,总比没有做的好,所以秦琬又加了一句:“对了,你最近麻烦一些,将这些勋贵的人脉、家产等,整理出一份具体的册子给我。”
对河道、漕运出手的那些蛀虫,她前几年不方便,没与他们计较,如今也是时候腾出手,收拾这些家伙了。所以她又加了一句:“还有,那些就任地方的时候,开了学堂,修了水渠,号召乡绅修桥铺路的,单独列一笔出来。”
这样的人,虽是贪官,做这些指不定也是为了沽名钓誉,但不得不承认,“名誉”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能想到这一点的人,也是比较聪明,思想相对深远,略有些本事的。暂时留着也未尝不可,指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至于那些又没本事,又贪得无厌,仗着“贵族”或是“官员”身份,就对航运伸手的……
秦琬的神色变得有些森寒,陈玄想到一件事,忙道:“殿下,卢乡侯那里……”卢乡侯与鲁王有涉,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曾宪这几年在西域做得非常好,很多最危险,最艰苦,最绝望的任务,都是他竭力完成的。他也爬得很快,短短几年就是正四品的将军了。
不管郦深还是赵肃,甚至安笙写信回来,都说曾宪很优秀,与连慕的合作也很默契。尤其是两年前,若非连慕轻车简从,在曾宪的护送下,深入草原,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突厥的“设”反抗阿史那思摩,这几年边境的战火也不会只有这等程度。
“卢乡侯——”秦琬是知道曾宪与生父感情不错的,关于卢乡侯府的处置,她也想了很久,如今沉吟片刻,便道,“此番事变后,北衙刚好空了个中郎将的位置,将曾宪召回。卢乡侯府涉鲁王谋逆案,念在罪行尚轻,夺去爵位,抄没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