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炎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只觉一片空茫。
陈玄若有所思,便听秦琬问:“在想什么?”
“回殿下。”陈玄忙道,“秦……梁郡王他,真能想通么?”
秦琬停下脚步,缓缓道:“他会想通的,相邻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友好,有得只是暗自积蓄力量的表面友谊与臣服。大夏越强,兴平公主的地位就越能得到保障,这一点,相较大义公主与前朝诸多和亲公主,就已经能看得分明了,更何况——”秦琬顿了顿,才道,“在吐蕃,能够享有祭祀的,只有他们的赞蒙,也就是王后。就算是王后,也不一定能与王并尊,享有祭祀,只不过有这个资格罢了。”
兴平公主在吐蕃的地位虽然很高,享有赞蒙的尊称,赞普也亲自为她加冕,修筑宫殿,但她仍旧不是王后。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娶一个异国女子,对男人来说再平常不过,但对一个国王来说,封异国公主做王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这个男人被迷得神魂颠倒,彻底不管国内尤其是贵族们的意见,或者诸国之间本来就有通婚惯例,再或者……对方来自于一个很强的国家,强到你不能对抗,只能依仗。
就如大义公主,她有大夏做臂助,又有东西突厥的分裂,才成为了大可敦,甚至平安回到了大夏。至于前朝,不管是汉,还是燕的和亲公主,尤其是汉朝前期,迫于异族武力,不得不呈上的和亲公主,也就是高级一些的玩物罢了,又有几个不是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
陈玄心中有些感慨,就听秦琬说:“我给他三个时辰,若他没能出来,你就进去把他给杀了。”
她只给三个时辰的时间,秦炎若能想通,便会是位高权重的梁郡王,若是这么长时间还想不通,那就不必活着了。
陈玄略带惊愕地抬头,恰好迎上秦琬冷漠却完美无缺的侧脸。
这本是之前的她绝对不会说的话,现在说来,却是轻描淡写,却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陈玄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好,秦琬忽地笑了:“子深,我曾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该无愧于心。倘若可以,最好不要牺牲任何人,即便真要牺牲,罪孽也由我一力承担。时至今日,才知自己何等狂妄自负,而有些人,也是不值得我这样做的。夏臣,你说是不是?”
常青已走了过来,利落回禀道:“回殿下,已经查清了!”
陈玄虽是丽竟门大统领,但论及刑讯手段的阴狠毒辣,对人体结构的了如指掌,以及身为杀手的百无禁忌,他远远比不上常青。平常倒也罢了,如今秦琬要在短时间内查清一切,陈玄又身负要事在身,自然是常青出手来得快准狠。
正因为如此,常青也加了一句:“有些犯人已神志不清,断不能令他们脏了殿下的眼睛。”
他这话当然是修饰过的,那些人何止神志不清,简直不成人形。秦琬若执意要去,看到的,怕是比修罗场还要残酷千百倍的场景。
秦琬也猜到了这一点,换做平时,她肯定会婉言劝几句,此时却毫无波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