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富家翁,有的战战兢兢,连小吏都要打点,唯恐碰上“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有的子侄、女婿、门生、故旧遍天下,十个有九个在做官,当地父母官上任都要前来拜会于他。
为何区别这么大?无非“权力”二字在作祟。
这个道理是如此的简单,张榕岂会不懂?但他一直觉得,只有男人才会对权力不屑追求,至于女人,后宫干政也不是没有,可多半是为了儿子、家人,公主干政得还真不多。哪怕要干涉政事,也是一个道理,为儿女谋好处,再过分一点便是为了享受。
奢华的生活,谁都想过,有足够资本支撑起这种日子得却不多。无论是仗势侵占良田,修建宅院,又或者想要珍珠,喜吃荔枝,尽爱这些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劳民伤财的事情,总要谋些生财之道。
譬如,卖官鬻爵。
张榕左看右看,都觉得秦琬不像那种喜欢享受的人,虽然妇道人家对秦琬的做法多有微词,可张榕是明眼人,怎会看不出秦琬的行事准则?
不会委屈自己,却绝不铺张浪费。
这样的自我克制,无疑是十分难得,也是儒家推崇的,故张榕颇有些动心。也就在这时,裴熙玩笑般地补了一句:“再说了,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郡主想为自家安好尽一份心力,有何不可?”
张榕闻言,心中一凛,颇有些不可置信,试探地来了一句:“郡主孝顺至此,实乃大夏之福。”
裴熙微微一笑,并不反驳,反倒说:“郡主心慈。”
居然是真的!
张榕心下大惊,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许久才舒了一口气。
他虽是儒家门生,却并不是那等古板守旧的人,秦琬年纪轻轻便已和离,儿子也归了别人养。若是不再成亲,将来连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实在凄凉。
女人到底是顾家的,何况决意放弃家庭,至少是下一代的家庭,无论对男女来说,都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情。不过裴熙说得也没错,秦琬确实心慈,毕竟以她如今的条件,天下好男儿都是任她挑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拒绝来自太子唯一嫡女,大夏第一位嫡出公主的垂青。尤其是在秦琬深受父母宠爱,甚至能插手政事的情况下,拒绝了她,非但是拒绝了飞黄腾达,也意味着仕途的断绝。
没错,仕途断绝,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