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听见母亲的决断,虽精疲力竭,仍是强撑着说了一句:“不要吓着他,阿娘,苏彧收用过的女人,这些女人的娘家人,还有院中伺候的仆人,也全部带回去,莫要让无辜之人做了替罪羔羊。”说罢,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曼怔了一下,没拒绝女儿的要求,当利公主听了,便有些唏嘘:“这孩子——”实在太厚道了。
在她们这些贵人的眼中,奴仆与牛马也无甚区别,平日里或许还宽厚些,遇上这种事,莫说主子有事,哪怕主子没事,为了发泄怒气,将这些人拖下去一顿好打也是很正常的,哪会在这时候都记着这些?
替罪羊?苏家即便敢张嘴,也要圣人信啊!
旁人听了这个消息,也就是动容,钱珍却不住落泪——她的母亲乃是莫鸾的心腹,遇上这等事情,无名小卒尚能逃过一劫,赖嬷嬷却是十成十的替罪人选。若不是秦琬记着她,将她一并带走,她岂能活过今日?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秦琬的计策,略透了一些给母亲,却是半分没告知父亲的。秦恪知晓女儿的遭遇,又气又怒,确定女儿没事后,仍是咽不下这口气,径直进了宫。
前有晋王妃和当利公主砸门,后有皇长子红着眼眶进宫,消息便如长了腿一般,顷刻间传遍了前朝与后宫。
寿成殿中,一片死寂。
李惠妃中年得子,本就爱若珍宝,韩王骤然逝去,对这位溺爱孩子的母亲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顷刻间就让她从保养得体的贵妇变成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妇。她满心都是报复,也认定了魏王便是此事的幕后黑手,谁让韩王一直针对魏王呢?奈何圣人让魏王查案的举动麻痹了旁人,也让她举棋不定,唯恐与对方鱼死网破了,让幕后黑手讨得好,她便是死了也不甘愿。今儿闻得秦琬之事,李惠妃面色狰狞,牙齿咯咯作响,终是忍耐不住,狠狠摔了杯子:“魏王!好一个魏王!”
言下之意,已是认定了魏王便是害死韩王的凶手。
她有此想法也不奇怪,秦琬一介女子,尽心尽力地联姻,就是略表现了一些不满,就要被下这样的死手。韩王一而再,再而三地给魏王找麻烦,甚至害魏王丢掉了权利,魏王岂能不对这个兄弟恨之入骨?
“问出来了,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么?”李惠妃一字一句都如同最寒冷的刀锋,哪怕是她的心腹,此时都两股战战,“回娘娘,奴才无能……”
李惠妃冷哼一声,倒也没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