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又兴起了胡风,婚礼比起曾经的端庄稳重,盛大华丽,多了层热闹的意味,也导致了这三个月来,长安的礼乐声没断过。但凡遇上了宜嫁娶的好日子,长安没二三十户人家办婚事,才是稀奇。
门第半高不高的人,办喜事最为头疼,为何?场面不能小,人手却不够!无奈之下,只得雇些粗使的人来卖卖苦力。
常青一身短打,满头大汗,混在苦力群里,极为卖力地搬东西,卸货,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留神瞧着对街的动静,以及四周的人,便明白暗卫们为何这样说。
从巷口走出来的菜农,虽佝偻着身子,脚步却很稳当,不是垂垂老矣之人该有的模样;好奇瞧热闹的使女,脸上带着羞涩,眼神却异常锐利,没有半丝使女该有的卑微和温顺;甚至连带了几个家丁过来帮衬这家人的一个管事,观其神态、举止,也应是见过血的,右肩还曾受过重创,虽侥幸治好,到了阴雨天气还是会隐隐作痛。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透露出细节,比如活动活动右手……
得,探子这么多,怕真是这儿了。
跟久了常青的暗卫得了他眼色,便有好些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其余人则老老实实地窝着,真与苦力们混在了一起。
结束了一天繁重的工作,领了几个钱,常青也不吝惜,自掏腰包打了些好酒,寻了几个有劲道又较为昂贵的下酒菜,到他们在长安城中的据点之一。常青命人温了酒,让兄弟们休息休息,却莫要敞开怀喝,免得误事。他自己则与众人乐呵一阵,便寻了个借口出来,站在院子里发怔。
“统领——”盯梢的人好容易赶上了城门关闭,趁着夜色回来了,连忙向他回禀,“那几个菜农,属下们已经查过了,多是感觉不大对,不敢惊动的。只有一个菜农,给好几家都送菜,瞧上去……并无甚问题。”
常青听了,脸色一沉,问:“那个菜农多大了?家中有什么人?”
“快年过半百了,家里有三个儿子。”至于女儿,哪怕有也嫁出去了,一时半会顾不得这些“外人”,暗卫便只观察了菜农和他的妻儿,“最大的儿子也有三十,在田间劳作,二儿子身上湿漉漉的,怕是在河里、塘里滚过。最小的儿子瞧上去二十出头,体格不如两个哥哥健壮,中气也没那么足,农活怕是干得少些。”
常青略略算了算时间,便道:“再盯一天,确定他前头两个儿子都会出门后,想办法让他跌一跤,后天没办法进城。”
暗卫会意,又问:“要不要……”给他们点钱,让自己这边的人顶了差事?
“不,就让他的小儿子去送。”常青沉声道,“那么多菜农都可能有问题,独独留他一个,怕是等着咱们上钩的。”
他之所以要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罢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