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虽不知孙侃的行径,却也焦头烂额得很。
他这几个兄弟虽心思各异,针对他的时候却异常齐心——韩王不要脸面,凡事都冲在最前头,浑归浑,却让人头疼;鲁王诡计多端,隐于幕后,事情多半是他坏的。至于赵王,那就更恶心了,摆出一副兄长的架子,凡事都要教训他几句。你和他摆事实讲道理,他和你谈长幼有序;你玩谦恭礼让吧,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怀献太子入朝听政的这些年,魏王只觉这个弟弟本事平平,骄奢非常,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才能凌驾于众人之上。直到他接过这份担子,才觉偌大国家,想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实在很难,更别说还有拖后腿的兄弟在,若是……唉,若不是圣人不愿正他的名分,让他做名正言顺的太子,他何至于处处受制于人?
每想到此处,魏王便有些心烦意乱。
若圣人一直如往常那样,丁是丁,卯是卯,倒也罢了,偏偏对蓝氏优厚至此,破了多少年的规矩,怎能让人不多想?老四、老七、老八的生母都算得力,在后宫中能说得上话,唯有自己……
正当他忧心之时,常青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声音很轻,神态却恭敬之至:“主子,常青来了。”
“进来!”
常青身形如电,极为迅速地开门、关门,头也不敢抬,跪在魏王脚下,毕恭毕敬地说:“启禀主子,苏家的内贼已然查明,乃是苏彧的心腹长随之一。奴才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追查到了盛德记,再要往下,奴才怕惊动赵王府的密探,便停了下来。”
与秦琬相处得越久,常青就越不喜欢在魏王跟前待着——秦琬对常青一向客气,看座是必然的,态度也很温和,哪怕有种上位者的矜贵,遇到事情也多半是商量、征询的口气,哪怕她早就拿定了主意,到底会问一句。
人都是有自尊的,哪怕常青一度打定主意做魏王座下鹰犬,也希望自己能得到好一点的对待,正如同勋贵们明知鲁王笑里藏刀,依旧喜欢和鲁王打交道,不愿面对魏王的冷脸一般。常青在秦琬那儿体会到了被尊重的感觉,虽仍是为秦琬效力,却是与幕僚、亲卫一般能说得上话的存在,而在魏王的眼里,他常青,不过是个好用些的物件罢了。
他本就是个小义胜过大义的人,魏王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感激得很,奈何魏王与他的理念想背离,他才起了反叛之心,又被秦琬、玉迟加以诱导,不愿再回头。照他的意思,与其这样麻烦,还不如他直接将魏王给杀了再自刎,一了百了。秦琬却坚决不同意他这样白白牺牲,他心中感激,对敷衍魏王一事也就没那么反感了。譬如苏彧的书房失窃,明明是他做的,他却借机扯出另一方的奸细,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反正对方也真的受了外人的礼,不过是没来得及背叛苏彧,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