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沈曼对自己一向纵容,从来严厉不到一刻钟,秦琬十分自然地窝到母亲怀里,柔声道:“我也就在您和阿耶面前没大没小。”
沈曼见状,简直要愁死了:“你啊,怎么一直长不大?”
秦琬倒是很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让耶娘别将自己当孩子看,做事也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小心翼翼。但听见母亲发自内心的感慨,心中还是一软——在阿耶阿娘的心中,不管她一岁、十岁、二十岁还是五十岁,只怕都是一个没有长大,需要父母庇护的孩子。
“我才不想长大。”秦琬压下眼中的湿意,闷闷地说,“我一辈子留在阿耶阿娘身边,陪着你们。”
“你呀,又在说孩子话。”
秦琬昂着头,认真地说:“才不是呢!您们若嫌我烦,不愿意养我,我就死皮赖脸留在这里,反正我私产多,挥霍几辈子都挥霍不完。我才不像旭之,吃咱们的,用咱们的,住在咱们家,偏偏还一毛不拔!”
沈曼知秦琬与裴熙亲如兄妹,自然不会将秦琬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她抚摸女儿柔软的鬓发,端详着秦琬逐渐长开的容颜,感慨道:“娘的裹儿长高了,也长胖了。”
“娘——”秦琬有些恼羞,“说长高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说我胖了?”哪怕她不愿在梳妆打扮上费心,也不意味着她对体型完全不重视啊!
“好好好,娘说错了,不是胖,是匀称。”沈曼又好气又好笑,安抚着女儿,柔声道,“阿娘以前没照顾好你,让你瘦得和竹竿似的,好容易长了几斤肉,可不能再掉回去了。”
秦琬一听,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彭泽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虽衣食无忧,到底谈不上锦衣玉食。秦琬在乡间疯跑,跟着赵肃学习射箭,身体健康,气色很好,哪里“瘦得和竹竿似的”了?回长安之后,虽说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她却没放下锻炼啊!揽镜自照也没见多少变化,阿娘这样说……到底还是愧疚吧?
秦琬知道很多人事怎么说她的——来自乡野,粗鄙不堪,骄纵自私,残忍狠毒,无甚见识……对这些无稽之谈,秦琬如遇耳边风,压根没往心里去,秦恪和沈曼的心里却十分难受。这对尊贵的夫妻没办法接受那些人明明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却在谈到秦琬的时候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鄙夷厌恶的神情,仿佛她们亲眼所见,却又不好辩驳这些私底下的流言蜚语,只能借助大场合,一次一次地让众人认识秦琬不是他们所说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