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除却不明世事的隋辕外,秦放、高盈甚至陈妙的心都“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好。
秦琬何等聪明敏锐,心细如发,他们或多或少都体会过,如今听秦琬这么一问,便知她是多心了。
皇位之争素来酷烈,牵涉之广,死伤之多,稍有不慎就能让朝廷伤筋动骨,大伤元气。处在漩涡中心的人更要步步小心,处处谨慎,留意任何细微之处。代王领着宗正之位不假,在朝中却无臂助,在军中,沈淮根基未稳,秦琬一力栽培的赵肃无丝毫建树,众多姻亲也拿不出什么能人。若要争那张椅子,唯一能依靠得就是皇长子的身份与仁厚的名声,但这好名声传得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有人在背后推动,那就更不是什么值得沾沾自喜的事情了。
生长在皇宫的人,心眼本就比旁人多上百倍,若是因此疑了代王以退为进,也是一桩麻烦事。哪怕真有疑心的人不会因区区小事就将疑虑打消,也不能让他们的顾虑更上一层不是?少不得多等两年,让沈淮和赵肃好生经营,借着平南多捞些功勋,站稳脚跟,才能图谋下一步。若是天时不待,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晏临歌不知秦琬深到这种地步,还当她就是个普通女孩,听见旁人赞自己的父亲就喜笑颜开。
他有心讨好两句,偏偏清高惯了,不知该怎么朝这位不贪恋他美色,对他和颜悦色的贵人示好,又不敢回得太慢,情急之下,忽然想到一桩事,便道:“前些日子,永安侯府又闹了一桩笑话,竟连我们这些人也听闻了。”
一听见“永安侯府”,秦放的脸就拉了下来,又听见简家闹得是笑话,哪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神情也飞扬起来。
他几度被周红英母子戕害,险些性命不保,对秦敬的岳家自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的。简家出事,自是开心不已,竟破天荒抢在秦琬面前催促道:“发生了什么事?”
晏临歌也不是多事的人,先前不过灵光一闪,真要他讲古,他也说不出来,只得干巴巴地说:“平乐坊住着一位温大人,现为工部的水部主事。温大人的嫡长女与永安侯府订了亲,听闻代王殿下次子与简家娘子的婚事,三书六礼都过了一半的温家嫡长女忽然病倒了。前些日子,简家人上了温家的门,温大人说嫡长女还未病愈,简家却逼着温家将嫡次女嫁过去。”
高盈听入了神,忍不住问:“平乐坊?那不就在平康坊旁边?”
平康坊本是长安诸多豪门庶子居住的地方,这些人,权贵瞧不上,商贾却上着赶着要攀附,只求一线机会能与贵人搭上,久而久之竟成了有名的富人坊。有些自命清高的庶子和官吏瞧不上,便将家宅搬到了毗邻的平乐坊。但这么些年联姻、交往下来,关系早就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了。
秦放对死对头的事情一向很关注,前些年又混迹在三教九流中,略一想就记起来:“平康坊似乎住着一户大商贾,商队遍布天南海北,东家就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