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闻言,很自然地接过匣子,当着当利公主的面打开。见匣中放了八九件首饰,每一件都做工精细,单论原料亦价值连城,便见之合上,微笑着对当利公主说:“多谢大姑姑,侄女非常喜欢!”
东昌县主心中鄙夷秦琬当面拆礼物的举动,腹诽他没脑子,待秦琬见匣子一打开,却被珠光宝气晃花了眼,眼睛红得快滴出血。
当利公主送出的首饰,海陵县主这个来自穷乡僻壤的土包子不知道价值,东昌县主却是明白的——这可都是上造的好东西,有钱都买不来,随随便便一件,当个权贵嫡女压箱底的东西也够了。赵王给代王备的厚厚见面礼,自然少不得给代王妻女的好处,昂贵的衣料首饰虽有,也有当利公主如今拿出的名贵,数量却没这么多。
赵王财路广,又一心拉拢长兄,出手自然阔绰,尚没如此撒钱。当利公主虽富,手头宽松得紧,一口气拿出七八件这样昂贵的首饰,只用做见面礼,可见是下了血本的。
赵王妃对女儿太过了解,一见东昌县主的模样,立刻将话题扯远,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屏风上,便一力赞道:“这四扇屏风,当真雅致得紧。”
黄花梨做的底,缭绫做的面,绘着山水,提着诗文,自然风雅又别致,却也没好到让赵王妃赞不绝口的程度。
当利公主知赵王妃用意,也不愿自己的宴会上惹出什么事,闻言便笑道:“每次宴会,她们这些小娘子都被拘在咱们这些老婆子旁边,实在无趣得紧。这不,屏风阻隔,另开一宴,也让她们高高兴兴地玩上一场。”
赵王妃听了,暗暗心惊。
秦琬第一次来,不清楚宴会的情况,赵王妃却是知道的——未出阁的贵女们跟在长辈身边,这点不假,却不会一直让自家姑娘跟着,而是要让同龄的小娘子一道玩耍。毕竟一直跟在父母旁边,说得好听是温顺,说得不好听就是胆小。若不离开父母,让人看看你自个儿的为人处世之道,岂能挑选到称心如意的好媳妇?
往年都是如此,今年却不按套路走……赵王妃看了一眼跟在陈留郡主身后的四个女孩子,拿捏不准当利公主的心思。
若是长辈小辈呆一块,这四个小娘子之中,唯有海陵县主能捞着张椅子,其余三位虽有诰封在身,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如今当利公主给小娘子们另开一桌,人人都能落座,区别不外乎主次席位,岂不比站在长辈身边轻松了许多?
不知当利公主此番举止,究竟是为了高盈呢,还是为了代王的庶女?若是前者,沛国公隋家和申国公高家的联姻,定能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无论投向哪位皇子,都是分量极重的筹码,若是后者……代王虽是皇长子,如今却已做了宗正寺卿,当利公主的三个儿子又早早有爵,求不到代王的头上去,何必这样放低身段?难不成,当利公主还没死心,打算助代王上位不成?
一想到第二种可能,赵王妃的心就如火烧一般。若非她定力好,越遇到大事,就越能将情绪遮掩得严严实实,换了旁人,怕是已经失态了。
陈留郡主深深地看了当利公主一眼,方道:“既是如此,裹儿,盈儿,你们几个去里间就坐吧!”
秦琬一直留神观察在座的人,闻言便应了一声,高盈也点了点头,秦织和秦绮眼睛都快花了,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