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言庆来到学舍,一如平日般,整理课室。
等他整理完毕,就见窦奉节坐着自家的马车,溜溜的来到学舍门口,拎着个小包裹。
“言庆,吃饼。”
打开食盒,里面有四个甜饼。
言庆笑呵呵的捻起一个来,和窦奉节并肩坐在台阶上吃早餐。
如今,言庆在窦家学舍当中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同龄的孩子想找他玩儿,却又不敢找他玩儿。因为言庆回来之后,家里的人就告诉他们:你们学舍那个郑家小孩儿,切莫去招惹。人家是大名鼎鼎的鹅公子,年纪虽然差不多,却是有名之人。
甚至当一些小孩子想要出去玩耍的时候,也会被大人声色俱厉的呵斥。
“看看人家鹅公子,有如此名声了,下学后还会向先生求教。你们整日就知道玩耍,什么时候你们能写出咏鹅那样的诗篇,什么时候就不再管你们。”
如此一来,孩子们对言庆是即尊敬,又畏惧,还带着一点点的嫉妒。
于是,言庆就被渐渐的孤立,和窦奉节相差不多。不仅仅是蒙学课室,连带着中舍和内舍的学子,也被先生们警告,不要去招惹郑言庆。放眼整个学舍,言庆也只有窦奉节这么一个伙伴。有时候想想,郑言庆觉得,这算不算是同病相怜呢?
“郑言庆!”
阳光一暗,一个人站在了言庆面前。
窦奉节很明显的哆嗦了一下,屁股轻轻向后挪动,把身子藏在了郑言庆的身后。
言庆抬头,不快地说:“窦孝文,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站在言庆面前的,正是当初那个欺负窦奉节,后来又被言庆教训了一顿的窦家族人,窦孝文。他穿着一件蓝色布衫,蹬着一双布鞋,背着手,颇有些扭捏之态。
“哦!”
窦孝文连忙侧过身子,看看言庆和窦奉节手里的甜饼,咽了口唾沫。
“肚子饿不饿?”
言庆知道,窦孝文家里也不算富裕。家里哥七个,他年纪最小。靠着窦家分给的露田为生,能让窦孝文来读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早饭?贫苦人家勉强吃饱肚子也就是了,早饭对他们而言,显然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想都不用去想。
窦孝文脸一红,没有回答。
“请你吃饼!”
言庆拿起食盒,递给窦孝文。
窦奉节在他身后,轻轻戳了一下,那意思是说:干嘛要请他吃?
“我不饿。”
窦孝文连连摇头,手背到身后,可是那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言庆手里的食盒。
那可是洛阳城有名的饆饠甜饼啊!
郑言庆笑了,“让你吃,你就吃,少说废话。你是不是有事情找我?先吃东西,再说事情。”
“唔……”
窦孝文犹豫了一下,突然伸出手,一下子抢过了食盒里的甜饼。
狼吞虎咽,两口就是一个。
郑言庆忍不住笑了,“还剩一个,你也吃了吧。”
“这……”
“好了,别废话,吃完说事情,一会儿先生们就要来了。”
窦奉节虽然心里不满,但是却不会阻止言庆,而且也不敢……几个甜饼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对窦孝文而言,却好像过年一样。他吃完了剩下的那个甜饼,犹豫片刻,突然在言庆身前跪下来,做势就要磕头。
“你干什么?”
言庆吓了一跳。不就是几个甜饼嘛,何至于磕头?
“郑言庆,我是来兑现诺言的。”
“诺言?”
“昨天先生讲课,说大丈夫当言而有信。我早之前和你打架,谁输了就给对方磕三个头。
只是我后来……
说过的话,就应该做到。”
“你找我就是这件事?”
“是啊!”
郑言庆轻出一口气,“算了,我都把这件事忘记了。”
“那怎么可以?”
窦孝文有点急了。中舍课堂虽说示意入门经史为主,但偶尔也会穿插其他的东西。
先生们若是高兴了,还会说一些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