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叶蓁便觉李煦安摩挲自己手背的拇指停下了动作。
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滞,他清冷的气息间混杂了浓重而死气沉沉的悲伤。
叶蓁心里一紧,深知自己碰到了他的痛处,到底于心不忍,“我的意思是,既是病根儿就该好生将养,二爷总是没事、无妨,自己不当回事。”
她略带斥责的口吻和一点微妙的心理转变李煦安自然晓得,眼底不觉勾起温暖的笑。
“八年前的十月初一,皇帝出宫祭天,百姓都往天坛方向凑热闹。父亲原本带着我们一块儿去,可我嫌闷,又嫌跪一整日膝盖疼,趁着人多偷跑出来。”
李煦安说到过往,用的是“我”而非“贫道”,他说的是“我们”也并非“我”,叶蓁呼吸微凝。
“当时身边还有个比我大一岁的,他也跟着我一块儿偷跑,还与我换了衣裳,甩掉追过来的侍卫。”
“街上人潮汹涌,我们两个半人高的孩子逆着人群跑,说不出的刺激。”
“他怕人流冲散我们,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跑了好远好远,实在累得跑不动了才停下,我才发现小拇指都被搓破皮了。”
李煦安凤目生出亮晶晶的光,像漆黑夜空下跳动的一点烛火,给人温暖,也叫人珍惜。
叶蓁不需细问就明白他和那小侍女的感情有多深厚了。
她慢慢枕在李煦安肩头,用自己温热的双手回握着他轻微发颤的手。
叶蓁什么都没问,李煦安却已经有了说下去的勇气,“当时也是我提议要去山上,他但凡阻止一句,哪怕一个犹豫的表情都好。”
“可他总是笑嘻嘻点头,我说什么他都答应。”
“我说摘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正经思考得架多么高的梯子。”
李煦安喉结轻颤,声音变得沙哑。
叶蓁嫉妒啊,但又庆幸能有那样一个人温暖李煦安的记忆。
她把脸埋进李煦安肩窝,“我也愿意给二爷摘月亮。”
李煦安神色微怔,来不及甜蜜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继续往下说,继续挖开自己内心最血淋淋的一幕,比想象中还要疼,但因为叶蓁在,他也比想象中更勇敢。
“刺客应是从京城跟了我们一路,到了山上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