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听雪才是她的女儿,她的孩子。
太后接听雪回宫,走的是皇极门,而当初接自己回宫,走的只是朱雀门。更没有祭奠天地、宗庙祖宗,就是给他披了件龙袍,礼部官员帮忙上了个族谱了事。
他这个皇帝,当地是那样无足轻重。
谢玄宸的眸子,彻底暗淡下来,他没有进去打扰这一家人,他难以抑制内心的羡慕,他喜欢听雪这毫无疑问,但同时又深深地嫉妒她,这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逐渐变得扭曲。
“皇姐……”
少年天子轻声呢喃着,像是在呢喃着爱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暖心阁的,失了魂儿一样。
“哎呦,陛下,我的祖宗,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冻坏了可怎生是好。”一个二十多岁的太监,慌忙迎了上来,手里一件皮袍大氅。
谢玄宸迷茫地看着他:“你是谁?”
“奴婢卫狗儿,是刚从司礼监调来暖心阁服侍您的太监。”卫狗儿十分贴心地帮少年天子披上了皮袍大氅,系好带子。
谢玄宸没反应,只当他跟之前两个宫女一样,也是摄政王派来的钉子,专门监视自己的。
狗儿太监给小皇帝批好了衣服。
一瘸一拐地去给小皇帝倒热茶。
谢玄宸问道:“你腿怎么了?”
卫狗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奴才家贫,因为雪灾全家逃荒,眼见着年幼的儿子要饿死了,奴才听人说宫里的太监每个月有二两银子,就……就挥刀自宫,没什么经验,伤到了大腿。”
谢玄宸的瞳孔骤然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
自己阉了自己的太监?够狠!
一般情况下,入宫的太监都是小男孩儿,像卫狗儿这种,都二十好几了,家里有妻小,做过真男人,还能一狠心挥刀自宫的,实属世所罕见!
“他们没骗奴才,进宫之后在司礼监倒了两个月夜壶,果然赚了四两银子,一家老小都活下来了。”卫狗儿很高兴,“听说暖心阁缺个倒夜壶的,奴才就报名了,奴才认得几个字儿,所以就赢了其他十几个文盲,被选上了,得了机会伺候陛下您。”
谢玄宸明白了,眼前这个挥刀自宫的大龄太监,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因为迄今为止,派到自己身边伺候的仆人,都跟他差不多大,十五六岁。
卫狗儿是个逃荒的流民,为了让儿子有口饭吃,男人的尊严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