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澜将人轻轻放在软榻上,姬梓昭便是本能地趴在了厚厚的垫子上。
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动作,谢璟澜却是明白,这是疼极了才会有的自我保护。
想当初他初学骑马时,也曾这样睡过一段时间。
为的,就是避免大腿内则的伤口摩擦。
软榻上的人儿正睡得熟,谢璟澜却知道,她这一路回来并非看似这般安逸。
快马加鞭,匆匆而归,可想大腿内侧应当是怎样的血肉模糊,可她却从不喊疼更不叫痛,回来的第二日便是将姬家的那个私生子堵在了花街。
这样的她,雷厉风行,干净利落。
可在坚强之下所包裹着的疼痛,她却只字不提。
软榻上的姬梓昭忽轻声呢喃开口,长长的睫毛随之颤动,如断翅的蝴蝶。
谢璟澜下意识地微微俯身,就是听见她略带梗咽着唤着,“娘亲,对不起……”
谢璟澜可不觉得姬梓昭这仇报的有多委屈。
回来便是将姬家的那个私生子打断了双腿,更是当众开棺,给了那些妄图想要爬进姬家分羹的人当头一棒。
就是现在,皇城都是被她闹腾的不消停。
谁不说姬家的这位大姑娘雷厉风行,血债血偿。
可她却这般的无奈和心酸……
谢璟澜想,姬梓昭走到这一步,其实仍旧是在顾全着姬家的颜面。
也好在她还有理智尚存,顾全大局。
不然……
只怕现在整个姬家都是要颠倒过来了才是。
一抹似有似无的庆幸闪过心头,谢璟澜微微蹙眉。
竟是连他自己都不知,他是这般庆幸她的清醒和理智。
而这种庆幸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自己也品不透,说不出。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划过眼角。
这样的姬梓昭仍是坚强的,却也是让人心疼的。
谢璟澜静默而站,纤长的手指轻轻擦拭掉那似凝脂面颊上的泪珠。
窗棂内,斑斑点点的阳光下,那双漆黑的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却最终慢慢转柔而深烙进眼底,复杂难明。
姬梓昭这一觉睡得很沉,却并不安稳。
她梦见了娘亲,梦见了那个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