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时一下从椅子滚落下来,四肢并用地爬到儿子尸身旁,双手欲伸出,却在触及那堆血肉后抖了一抖。
他眼睛里的血丝蔓延,宛如看什么恶魔般狠狠瞪着顾嫦缨。
“你这女人好狠毒的心思!”
“从你入刘府,我何时亏待过你?你肆无忌惮挥霍我的钱财,如今竟是杀了我儿!”
他眦目欲裂,“顾嫦缨,我要你生不如死!”
顾嫦缨似笑非笑,看得刘时浑身不自在,“刘时,做戏久了,何必将自己也骗进去呢?”
她一甩长剑,剑身上沾染的血珠细密地喷溅到地面,刘时眼皮子猛然一跳。
“我从来不相信承诺,更不会笃信所谓的人性,除非这场算计中,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顾嫦缨睨视着刘时,神情清冷,“你心怀叵测,我亦有我所图谋的东西。”
“你有你的算计,我若是中了你的伎俩,那是我愚钝无能。我若破了你的算计,那我便陪你演下去,直到你露出你的野心和真面目。”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触及了我的底线。”
“文牒?”顾嫦缨嗤笑,“我倒是没想到你刘时胆大包天,胆敢调用我的文牒,打听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便敢来当面威胁我。”
刘时收敛起所有流露于表象的痛苦,只剩下最真实的恨意。
“顾嫦缨,你心思这般恶毒,来日定遭天谴!””
顾嫦缨敛眸,屋外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动静,如风刮过院落一隅的杂草般寻常。
她举起剑,声音轻得仿佛也要散在风里。
“天谴?”
“我拭目以待。”
“只可惜我命数未断,眼下遭天谴的人,好像不是我。
她离开刘府的时候,那窸窣的动静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
直到一个拐角,顾嫦缨停下了脚步,淡淡出声。
“跟了这么久,总该出来了吧。”
话落,一袭墨蓝衣袍晃过,小巷幽深,天光洒落巷中像是骤然被看不见的暗吞没。
来人站在半明半暗的地界,唯有那狐狸般的笑意不变。
顾嫦缨面色不变,“八方客栈的风闻线人什么时候改行做跟踪的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