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斜楞了他一眼,“这话听着怎么这般不对味儿呢。”
巴图自来熟地坐到桌边,自己斟茶,“他在京的时候,锦衣卫盯我盯得很严,他一走,锦衣卫有些懈怠,我才好不容易找到空子脱身。”
云黛还穿着那身红色纱衣,上面的金线锁边儿在烛光下闪着金光,拿着医书翻看的样子,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
巴图定定地看着她,眉头蹙着,仿佛在用力想着什么。
云黛被看得有些发毛,头也不抬地道:“看也看了,没事儿就回去吧。”
巴图按着生疼的太阳穴,痛苦地道:“最近两年,不知怎么回事,我脑海里总是出现很多纷乱的情景。
有富丽堂皇的重重宫殿,有雕梁画栋的府宅,精美的家具摆设,给非常熟悉的感觉。
不用人告诉,我就认为那是在云澜国。
有尸山血海的战场,还有美丽多情的红衣姑娘,她对我笑,对我嗔,陪我一起浴血奋战……”
云黛越听心情越凝重,“你是在做梦吧?或者精神错乱了?”
巴图抱住头,猛烈地摇了摇,“一开始是经常夜里梦到,我以为是梦,就没在意。
但是后来,醒着的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场景或者东西,就会让我想起许多情景。
很乱,毫无头绪和逻辑,但很真实,就像我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云黛问道:“会不会就是你亲身经历过的?”
巴图用拳头砸着脑袋,道:“怎么会是亲身经历?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就是草原长大的汉子,从来没离开过草原。
我的部落,我的爹娘兄弟,草原、小溪、牛羊、部落被屠杀的情景、我逃入了深山……”
云黛用手里的医书抵着下巴,蹙眉思索。
问道:“关于草原记忆你很清晰吗?比如毡房里的布置,比如你爹娘兄弟的长相,比如屠杀你部落的那些人的长相等细节?
还有,山里你住的山洞或者木屋是什么样子的?里面有什么摆设?教你汉话的那人具体的样子……”
巴图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仿佛透过虚空,努力地看记忆里的那些情景。
片刻后,他激动地道:“没有,房子里的东西都是模糊的,那些人的脸都是一片模糊!模糊的!”
云黛循循善诱地问道:“那,让你头疼欲裂的这些情景里,细节是不是清晰的?
比如你的房间?比如游廊上的彩绘,比如人物的模样……”
巴图的呼吸开始沉重,似乎下一秒就要发狂。
“你是谁?!”
他对着云黛突然暴怒嘶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