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现在,她为父叔兄长的死而悲痛一样。
“那日,我追着父叔兄长到城外。”白明微哭着开口,“央求父兄准允我一同出征。”
“父亲没有说话,大哥却只知道摸摸我的头,告诉我这是他们男人的事。”
“七哥还笑话我小屁娃娃一个,在战场上也只会惹人笑话。”
“叔叔和其他兄长们都笑了,没有人觉得七哥的话有什么不妥,尽管我已经到了嫁人生子的年纪。”
“在他们心里,我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永远都是应该被呵护的人。”
“可现在,疼爱我的人,一个个都没了,我那不足四岁的小侄子,却还要与我一样承受失去一切的痛楚……”
“人为什么要征伐不休?掌权者为什么要用生命来满足自己的野心?”
“这个世道,究竟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白明微崩溃大哭,她缓缓蹲下,泣不成声。
她觉得心里仿佛住着一头狠戾的小兽,在她心口撕咬,在她心口咆哮,令她痛彻心扉。
尽管从小/便被灌输家国天下为重的理念,此时此刻,她也不由得怀疑,父叔兄长付出生命究竟值不值得?
这个战火纷纭的时年,又关她白家什么事?
苟且偷生又如何,至少还活着。
至少,不让这么多的人,伏在即将逐渐腐朽的身体上崩溃落泪……
风轻尘继续走近她,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除了父兄之外,这个天下,还有一个男人会为你冒雪而来,把肩膀递到你面前。”
“无论路多远,无论夜多深,不管风多急,不管雪多大,只要你需要,都会不远万里来到你身边。”
“在这个傻男人面前,你可以卸下一切包袱,毫无顾忌地展现你的脆弱,你的不安,像所有世间平凡女子那样,做一个拥有喜怒哀乐的普通人。”
“而这个傻男人,一定会无条件包容你的脆弱,代替你失去的至亲,为你遮风挡雨。”
白明微抬眸,含泪呆呆怔怔地望着风轻尘。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怒斥风轻尘疯了,只是起身迅速逃离。
因为她不确定,疯了的人是不是自己。
从看到风轻尘冒雪而来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在听到风轻尘一如往常那般说着这等“疯言疯语”时,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无法保持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