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盾牌距离比较近,这时两人各自又取出两根短麻绳。
大铁盾左右各有两个孔,两人以麻绳钻过孔,把两边铁盾捆在一起。
一会功夫,整个第一排所有铁盾都被捆成一条线。
“前面两排听好了——”这时有军官开始大叫。
范新赶紧把自己的钢枪插进顶部的孔上,然后递给后面的王大海,两人各持一头。
“起。”
哗啦,前面两排宋军把绑在一起的铁盾整个提了起来,整个一个排面,所有铁盾连成一线,相当壮观。
“往前十步。”
哗哗哗哗,宋军往前慢移了十步,因为所有铁盾连在一起,大伙走的比较慢。
十步之后。
“扑通”所有人同时放下。
“对齐,放平。”军官们再叫。
大伙纷纷看去,左右盾牌高度可以不一样,但一定要放平。
放平之后,不用手去扶,盾牌也能自动立着。
如果地面不平,就得用铲子铲平。
各部都在修平,范新这边比较平整,他放下盾牌之后,扑通,一屁鼓坐到地上,身上甲太重,能坐下休息,最好先休息下。
这会已经是六月初,夏州比较热,这才一会功夫,宋军长枪兵这边已经都是满头大汗。
他有些羡慕的回头看向身后远处。
长枪兵后面都是弓箭兵,有些后排的弓箭兵都可以不穿札甲,穿些单薄的衣服,因为蒙军根本没机会攻击到他们。
范新是川军,宝庆二年被征招,练了两年弓箭,考核都没通过,后来就改练前排长枪兵了。
他个子不高,才一米六出头,这大铁盾一米五高,放下之后,只有他的头能露在外面。
战场上,只要脸不被射中,他几乎是无敌的。
所以每次蒙军冲阵时,他都低头只露出半个头盔在盾牌上面,蒙军弓箭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昨天蒙军重骑冲上来,范新往地上一蹲,头都不露,用左肩顶住盾牌。
他的钢枪一头扎地上,一头对天上,和盾牌形成三角。
蒙军重骑撞上来后死伤惨重,范新被撞了好几下,也没受什么伤,因为有盾牌在前面挡住了大部份冲击力。
在范新认为,前排啥都好,就是太累,太热。
现在这种天,让他穿着五十多斤重的铁甲站上一天,不被打死,都会被累死。
范新正在若有所思,身前王大海递过来一个水袋:“补水,补水,上官们要求补水。”
范新赶紧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顿时精神了不少。
这水袋从最后面一路递上来的,每人都要喝,喝完后从前面一路递回去。
宋军在补水的时候,两里外的蒙军已经率先吹响了号角声,接着大军开始往前。
范新通过两面盾牌中间的空隙看了眼,距离还远,军官们也没发号施令,他继续背靠铁盾坐在地上,和王大海吹起牛逼,说昨天自己怎么猛。
王大海咧着嘴笑,也不反驳。
蒙军前面比较慢,等蒙军进入五百步后,军官们纷纷叫了起来。
范新立刻从身上取东西。
背上两把短枪,竖放在盾牌后面,左右腰间各有两把短斧,全放到脚下。
<div class="contentadv"> 王大海手持长枪起身,同样陆续扔下两把短斧,两把短枪。
范新把这些兵器都收拢在脚下,转身蹲在地,他左腿顶在铁盾上,右腿跪在地上,左手按着铁盾后面的扶手,右手持枪,长枪成斜角插在盾孔中,枪尾柱地。
对面蒙军这时已经开始加速,范新微微做了几个深呼吸,表情也开始严肃。
今天没什么风,气温也比昨天高,他穿戴着厚重的甲胄,只感觉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汗。
“真特吗热。”突然耳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范新扭头,却是身边另一列前排宋军。
他不由左右看了看,两边的同伴都和他一样,表情严肃,满头是汗。
他想开口说什么,前面蒙军越来越近,上万战马敲击大地,轰隆隆的马蹄声像天动山摇,他想说的话被马蹄声掩盖,硬生生吞了进去。
三百步。
两百步。
地面隐隐开始摇晃,这是蒙军越来越近,越来越快的原因。
今天蒙军全面冲阵,和昨天有些不同,宋军这边也发现了。
阵中的军官们开始叫,从指挥到都头,都有在叫。
“前排往前,前排往前--准备迎敌——”
声音陆续传到范新这边,范新也猛的大叫:“前排往前--准备迎敌——”
说罢自己身体往前压了压,紧紧贴上大铁盾。
此时他身体趴伏在铁盾上,因为铁盾太高,从蒙军方向都看不到他的头盔。
他自己是用余光从两面盾牌的空隙看外面。
宋军中后阵的弓箭已经开始发射,很快火炮也开动了,一声声炮响都不能掩盖骑兵冲锋的马蹄声。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此时四周不再有人说话的声音,所有人凝神看着前方。
范新回头看了眼王大海,王大海心领神会,身体往前倾,双腿微曲,这是王大海在准备,如果蒙军直接马军冲锋,王大海会随时蹲到他的盾牌下面,两人同时顶着盾牌。
范新自己身体往右偏了偏,给王大海预留位置。
八十步。
六十步。
蒙军战马没有减速,并且在加速。
这是和第一天截然不同的战术,蒙军上来不打算掠射,直接冲阵?
范新果断一挥手。
王大海二话不说,也猛的蹲下,左肩靠在铁盾上,范新右肩靠在铁盾上,两人面对面顶着铁盾,相互的脸上都有惊骇之色。
王大海蹲下的同时,已经看到空中陆续有短枪飞过他们头顶,宋军后排正在扔标枪。
轰隆隆,铁盾外的马蹄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也不知了多久。
砰,两人身体猛的一颤,蒙军已经狠狠撞上了他们的铁盾。
整个宋军的铁盾一线像波涛般晃动了数下,但几乎没有一面铁盾被冲倒。